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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去城外,尹家庄。”
曜灵到的时候,尹家庄众人才起身不久,伙计们坐在露天的场地里吃饭,刘勤和吉家人,则在屋里,不见影儿。
曜灵要得就是这个。她谁也没说,连钱妈妈也没告诉就来了,怕得就是被人打扰。跟爹娘告别,是极之私密的事,她不愿意与别人分享。即便知道是好意,她也不愿接受。
站在那两座连于一体的小土包前,曜灵一句话也没说。有心意就够了,她想,爹,娘,女儿这就走了,你们只管放心,女儿这一去,事不尽成,决不回来。
跟太后虚情假意地和睦,这情形已然走到尽头。太后不想继续敷衍下去,曜灵也不想。一决雌雄的时刻将要来到,谁输谁死,赢者为王,这都是命中注定的。
一个伙计端着供品肉菜,正预备向尹度和娘子的坟墓处走来,突然惊异地发觉,那两座墓前,不知何时多了一束带着露的野草,翠生生的,迎风招摇。
曜灵回到家里时,已是午后,钱妈妈正急得在院里打转,口中直说完了完了,掌柜的就这样走了不成?
“看妈妈说得!你给我置的送行酒我还没跟大伙喝呢!怎么会就这样走了!那也太亏了!”曜灵笑嘻嘻地站在钱妈妈身后,倒唬了她一跳。
“大清早的你去哪儿了?”钱妈妈话刚问出口,转身就看见曜灵身上穿的衣服,即刻就收口不言。
曜灵也不再多说,进屋换衣服去了。
第一百十一章 饯别
晚间,曜灵果然命伙计们早早将店门关了,中间一进的大院子里,早早摆下六张十人大桌,都是街坊邻居家借来的,上头二十四器随方就圆的定窑磁碟儿已经摆好,都是凉菜。
钱妈妈与方成两人,正在由厨房往院子里搬着热菜,烧羊肘,烧鹅,烧肉,烧蹄,都是伙计们喜欢的大菜。因曜灵吩咐了,要叫大伙吃得尽兴,钱妈妈自然无不听从,因此平常曜灵喜欢的素果倒少,盘盘都是油旺旺,红炖炖的肉菜。
隔壁酒庄里,下午现沽来的新酒,十几只坛子,依桌子放好,上头泥头刚刚打碎,阵阵酒香,萦人鼻息。
伙计们静没声息地沿墙角站好,自觉排着队似的。什么时候这样痛快的吃过?记忆里几乎没有。眼前这一餐,对达官贵人来说也许不算什么,甚至可算粗鄙,却于他们来说可算是金樽玉觥,珍馐玉馔,可看在眼里,却叫他们一个个鼻酸欲泣。
说起来,采薇庄的伙计都有个共性,那就是,都是些荒年活不下去,被家里拿出来卖的孩儿。尹度双倍价钱买了来,教他们手艺,却不叫他们跟家里断关系。人家只当是卖儿子,他却是收徒弟,却还给钱。
店里的伙计,并其家中,无一不当尹度救命恩人一样,尹度走后,曜灵依例照做,生意好了之后,愈发对伙计们宽松,可以说,采薇庄的伙计,表面心里,无一不以她为首的。
可惜这样好一个人,京里竟容她不得。眼见着,她要走了,谁来给咱们做主呢?伙计们想到这一点,心里无不做慌做张。
见菜搬得差不多了,钱妈妈便叫吉利:“去,掌柜的在屋里呢!你去叫她一声!说大伙都齐了。只等她来。”
吉利去了,一时来了,回说即刻就到,请大家先行入座。众伙计本来不敢就座,听了掌柜的吩咐,不得已,一一安插着,入席坐了下去。就连多余的一个小荃子,也搭头搭脑地,坐在其中。
这里刚刚坐下。果然曜灵顷刻就至,一身夏日家常竹布蓝布,头发洗过了未开,只随便用根竹筷子挽了。却也整齐清爽,似一尘不染,灵慧空明。
“都齐了?好,吉利,方成,斟酒吧!”曜灵说着自己也动手。挨个将自己桌上的酒杯满了。
与她同坐的,都是十年以上的老伙计了,与方成差不多大,心里有事。拿着酒杯,都有些沉重地端不起来。
曜灵微笑道:“怎么不动手?方成,你那怎么样?可都满上了?钱妈妈呢?”
钱妈妈鼻头通红地从厨房里上来,直摆手,说要看着火,就不上来坐了。
曜灵也不勉强,只请大伙同举杯,共饮了这一杯。再说话。
众人依言。闷闷地将酒干了,酒是好的,喝进肚子里。却没品出什么滋味来。
曜灵盈盈浅笑,放下酒杯,款款道来:“我知道大家愁什么,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这一个月来,想必大家伙已是尝了个遍。好在,最后,咱们得了这个东西。”
说着,曜灵的手向店堂上方指去,众人这才想起,哦,那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