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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老头死得真是时候啊,他一死,你不就当家做主了吗?我正愁洋洋找不到住处呢,这下可好了。”
佳音头顶嵌进一根烧红的铁签,鼻腔里瞬间盈满糊味,质问苍天为何给她这样恶毒的母亲。
“妈,您这话太过分了,好歹是亲家,我公公去世您不难过就算了,怎么还高兴呢?”
“我又没吃他家的米,喝他家的水,凭什么难过?他当初一分钱的彩礼都没给,就把我女儿当免费保姆使唤了十几年,我还没让他谢谢我呢。”
只知算计的人都看不到自身的丑陋嘴脸,佳音忍不住亲自为母亲竖一面镜子。
“我们家不也没给过我一分钱的嫁妆?公公从没念过半个字。”
“你是谁的女儿,怎么尽向着他?”
“我在跟您讲道理,人死为大,你不能这么没口德。”
母亲向来标榜自家明事理,听了这话有所收敛。
“好吧,算我说错了。现在你公公死了,他那些儿女也不会回去跟你们打挤了,洋洋下周就去申州,你赶紧给他收拾房间,他好过去住。”
这时母亲的要求已不再是简单的压榨,在佳音看来无异于经济、精神的双重侵略,若不拼死反抗,任由污泥流入神圣的家园,还将有辱公公在天之灵。
“不行,公公虽然去世了,但小叔子他们还是会和我们一块儿住,小姑子和三弟已经住进来了,二弟也会回来,您让洋洋自己解决住宿,反正住到这儿是不可能的。”
“老子都死了,他们还回来干嘛?怎么?想跟你们分家产啊?”
“这是公公的临终遗言,全家人必须在一起住满一年。”
“你公公真是神经病,这是唱的哪一出?我跟你说人临死的时候脑子都糊涂,说的话不能当真,你赶紧让他们都搬出去,免得将来跟你们争遗产。”
“行了,您别把人家想得那么不堪。我很忙,先挂了。”
佳音竭尽全力从爆发边缘全身而退,挂断电话关闭手机,虚脱感从脚底贯通到头顶,她像被抽空内芯的枕头软软靠坐在书桌前,身体爬向桌面,一张脸很快变成初春雪融的大地,泪水纵横。
世界真不公平,好人短命,早早隐去光芒,恶人却健康长寿地活着,猖狂倾倒邪恶。
她真希望她的父母代替公公去死,继而又想,有这种想法的她也是个十足的恶人。
秀明进屋找东西,看到瘫坐的妻子有些心慌。
“怎么了?累了就到床上躺会儿。”
这几天他被父亲搞得风声鹤唳,生怕来个祸不单行。
佳音马上衬起身。
“我没事。”
她的微笑很勉强,裹着十匹马也载不动的疲惫,秀明上前强行扶她上床。
“你脸色太难看了,歇会儿吧,不然等真有事儿的时候就糟糕了。”
佳音小小挣扎两下,顺势投入他的怀抱,她在夫妻生活上一向稳重内敛,很少主动索爱求欢,没像现在这样小鸟依人地投靠过丈夫。
秀明知道父亲的死使妻子的心情产生强烈波动,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脆弱,轻轻抱住拍抚她的背心。
“坚强点吧,现在这个家就靠咱俩支撑了。”
丈夫的胸膛很温暖,暖到让佳音有些失神,恍惚道:“我这心一整天都空捞捞的,好像突然少了个依靠,你说爸怎么就走得那么急呢?教人一点准备都没有。”
“爸也不想抛下我们,可这都是命中注定的,谁还能跟命较劲啊。”
“我还想着最后这段时间加倍孝顺他,现在没机会了。爸就像我的亲生父亲一样,我真舍不得他走。”
“这个家的人都舍不得他走,我还想把我的寿命分他一半呢。好了,想哭等丧事办完再哭吧,外面那么多亲戚朋友要应酬,又不是旧社会,得特意号丧,还是该打起精神,免得慢待人家。”
丈夫说得对,她又不是她那好命的小姑子,能专心致志悲伤,她得担起公公交托的担子,维持家里的秩序。
她擦干眼泪,问贵和在哪儿,半天没见着人,是不是躲到一旁伤心去了。
秀明说:“他去公司了,准备请丧假,帮我们把家里的事料理好。你别说,这小子还真会办事,把后天去火葬场的车都联系好了,他有个朋友是搞客运的,后天一早派四辆大巴过来,足够用了。老金还说找车的事他负责,贵和这一帮忙,爸的事就不用外人插手了。”
夫妻俩百感交集,认为经过这次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