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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前几日,我二妹偷偷跑来告诉我的……”周芸儿有一声没一声地抽噎,“我爹听人牙子说,像我这种有手艺的,若是卖去大户人家,价钱比普通的丫头要高得多,他就动了心思。我二妹说,我爹已跟人牙子打过招呼,让他务必帮忙踅摸一个慷慨人家……师傅,我怎么办啊!”
花小麦仍是皱眉:“二月里。应是你头回领工钱,不是我自夸,似你这样还不能上大灶的新厨子,那个数目决计不算少。想必你自己心中也明白。你爹难道就不懂,这是个长久的营生?”
“我……”周芸儿噎了一下,后头的话就没有说出来。
那便是……必然有些隐情了?
花小麦心里有了数,也不急着问她,另转一个话题道:“这事儿,文秀才可知道了?”
“我没跟春喜嫂子他们说。”周芸儿避重就轻地答,“那两位嫂子脾气都有些急,又素来待我好,假使给她们晓得了,肯定是要去我爹那里当头当面替我讨公道的。我爹那人不讲究。惹急了他甚么都敢干,若是再带累得两位嫂子家里不安宁,那不值当,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呀!”
这事儿一时半会子还真说不清楚,花小麦强忍下那股要冲顶而出的怒气。挥挥手:“行了,我看眼下你还是先回铺子上去,我也得快些去寻大圣哥,不能让小核桃老在外头吹风。等忙过了中午,你再到我家来,那时候咱们慢慢说——你这样心神不宁,在灶上干活儿时。就尽量少碰刀,别伤着自己,可听见了?”
听她这意思,分明是打算将此事管上一管的,周芸儿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安定些许。乖顺地点点头,抹一把脸,转头又回了稻香园。
花小麦望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摇摇头,叹口气。抱着小核桃往珍味园的方向而去。
……
这一趟去的倒是顺利,把剃头的事一说,孙大圣立刻痛痛快快地应承下来,还显得很高兴,连说他和孟郁槐是兄弟,这事儿合该交给他,是最合适的,当即便跑去借了一套剃头的家什,跟着花小麦一块儿回了孟家院子。
小核桃百般不愿剃头,将身子绷得死紧,扯着嗓子大哭不止。
有句话孟郁槐说的没错,这娃娃的力气在小婴儿来说,还真是挺大,花小麦怕伤着他,不敢真个使劲儿,又不能不将他摁住了,又是哄又是逗,累出一身汗来,足足花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算是将头发剃得妥当,趁着天气暖,又把小核桃抱去洗了个澡,心中一叠声地感叹,养个孩子,还真是不容易。
家里只有两个女人,不好留人吃饭,孟老娘便死说活说逼着孙大圣晚间来家,好与孟郁槐喝两杯。整个中午在折腾中度过,饭后,花小麦领着小核桃回房歇了一会儿中觉,约莫未时初,周芸儿便怯怯地来了。
孟老娘不是那起爱管闲事的人,分明见周芸儿是有心事的,却也没多打听,只管将小核桃带走,由着她师徒俩自在说话。花小麦刚起身,还有些睡眼惺忪,去厨房拿了些点心,又浓浓煮了两盏松子茶,领着周芸儿去堂屋掩了门。
由始至终,周芸儿一直低垂着头,扁着嘴角要哭不哭的,一望而知满心里皆是委屈。花小麦很不喜她这蠍蠍螫螫的情状,敲了敲桌面,单刀直入道:“此时也没外人,你既愿意把这事儿告诉我,眼见得应是信得过我才是,还不一五一十与我说清楚?那工钱究竟是怎么回事?莫不是……你一个子儿也没拿回家?”
周芸儿可怜巴巴地捧着茶碗,上牙叩着下唇,憋了好半晌方道:“不是的,我……”
说穿了,这事儿果真与那工钱脱不开干系。
周芸儿虽出了师,却到底是新手,工钱自然万万无法跟汪展瑞、谭师傅相提并论,但每月七百文,对于一个一只脚刚迈入饮食行当的年轻人来说,也实在不算低。
二月里,头回领工钱,小姑娘欢喜得几乎要厥过去。若搁在从前,以她这老实胆怯的性格,是肯定要全数拿回去交给家里人,自个儿一文也不会留。
然而,在稻香园呆了一年多,身边都是春喜腊梅这等嘴皮子利落、不肯吃亏的嫂子,加之花小麦没事便会同她讲,让她替自己多考虑一些,日子长了,耳濡目染,她多少也受了些影响,不至于再如从前那般糊涂。
上月发工钱,到手的七百文,被她分成了两份,将其中三百五十文拿回了家,余下的一半,却是压根儿没让周庆知道。她倒也没把钱留在自己身边,因花小麦正在月子里,不方便,她就把钱一股脑给了春喜,让其代为攒起来,也算是为自己的将来筹谋。
“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