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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要放一下,否则鸡会憋死。
“奶奶,这样捏有什么用呢?”
我不讨厌鸡,它们的毛总是光洁漂亮,小鸡更可爱,像只笨鸟,但我可不愿意傻瓜一样站着,手里还捧着只老翻白眼的瘟鸡!小文却兴奋之极,还给我出了个坏主意。
“姐,你使劲把它闷死,到时你吃两个鸡腿,我吃两个鸡腿。”
小文喜欢吃鸡腿,他眼中的鸡应该长有四条腿,这不是鬼话么?我才懒得理他呢!后来这只鸡还是没抢救过来,妈妈只好忍痛把它杀掉。奶奶除鸡毛时,妈妈又到鸡笼那儿看了看其他的鸡,回来时脸黑得像锅底。
“歪歪倒倒,只怕都没用了。明日早上再看看,要是不行,就做腊鸡。”
妈妈说着找了几颗土霉素,又碾烂了几瓣大蒜,要我拿点水,配合她给鸡喂药。
就在这时,在厨房门口看奶奶杀鸡的小文忽然跑了过来。
“妈妈,麻子果叫奶奶去开会哩。听讲是批斗会。”
我们家的鸡莳建在柴火间的侧面,拐一个弯就到了菜园,有墙角挡着,我们自然看不见院坪上发生的事。
“妈妈,他们为什么老批斗奶奶啊?还有拐子伯伯,他们是两公婆吗?”
小文把梅伯伯叫着“拐子伯伯”,而且又说些没油盐的话,连我听了都觉得蠢,可他却常常笑得乐不可支,真是古怪。
“小文,你帮姐姐给鸡喂药,对,抓着鸡腿,就这样。天紫,鸡嘴张开后,把药和大蒜用手指捅进去,再给点儿水。”
妈这回没有慈爱地去拍小文的脸,而是板着面孔给一只芦花鸡灌了药。西沉的太阳把余晖洒在妈妈和我们身上,仰望着妈妈,我发现她的每一根睫毛上都亮闪闪的粘满了阳光屑子,绒绒的汗毛细细软软,美丽的脸上有了风霜的印子,特别是眼角边已经有了皱纹,脸色也有些暗黄,还有,妈的手不再嫩葱,手背变黑了,手指变粗了,不知这样的手比划兰花指时会是什么样子。我心里替妈惋惜着,妈却全然不知。她叹了口气,嘟哝着去看奶奶,一边走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背影里透着疲惫。
“鸡啊,你们全活下来吧。不要死,死了我妈妈和我奶奶要哭的。鸡啊,我求求你们。”
《我的1968》 第三部分(5)
小文忽然喃喃地祈祷起来,而这时我们也真的听见了妈妈的哭声。我和小文把喂好了药的鸡一扔,跑了过去。刚拐过墙角,我们就看见奶奶躺倒在地上,嘴里呻吟着。妈一边拖奶奶起来,一边对着老泉和另外几个后生大喊大叫。
“……你们太不象话了,地主婆怎么的?地主婆就可以由着你们拉拉扯扯?由着你们推推搡搡?地主婆就不是人?瞎你们双眼的,好歹你们还要喊她叔婆,亏你们下得了手!”
妈妈说到后来,语声中已没了哭音。朦胧中,她的眼睛因愤怒而晶亮如星。老泉和那几个后生不作声,只是不屑地注视着坐在地上“哎哟”“哎哟”叫唤的奶奶。
“装死!”我听见老泉这样小声嘟哝了一句。
“奶奶,奶奶,你怎么啦!”
我和小文扑过去,搀住奶奶的胳膊想扶她起来,可奶奶实在摔得厉害,手脚渗着血,她的腰也好像受了伤,怎么也挪不起身。
“装什么样啊,起来起来!”
老泉似乎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粗鲁,看情形奶奶是他推倒的。果不其然,另外一个后生边拉奶奶边埋怨老泉:
“老泉,你手力也太大了,你看,她起不来了,这可怎么办呢?”
老泉挠挠头,终于在妈妈的骂声中和另外两个后生把奶奶抬进了屋。但临了却又指着奶奶的鼻子大声道:
“别看我叫你叔婆,你可是个坏份子。我们贫下中农对坏份子是从不手软的。你要是装病,那就先把你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让你永世不得翻生!”
老泉悻悻地摔门而去。另两个后生倒还好,留下来和妈妈讲了几句宽慰的话才走。走了两步,又回来告诉妈妈,说等下的批斗会妈妈还是要参加的。
“在晒场开。自己带凳子。”
“……天杀的,断子绝孙的……”
奶奶的骂声从巷子里飘散出来,本来木桩般竖在暮色中的妈妈立即旋了进去,接着从里面传来她俩压抑着却仍然很刺耳的声音。
“你骂,骂,自己还不晓得矮人一头,偏要充高抵炮眼,你叫我怎么帮你去求人哟!每次总是这样,要我给你揩屁股!”
妈妈对奶奶火药筒似的脾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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