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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说出,但她说了,而且说得咬牙恨齿,没有一定感受,是不可能动这样怒气的。
徐悲鸿当时并不在南京。他是3月下旬带中央大学艺术专修科毕业生去北方参观的,这一去,直到6月初才回来。虽然不在南京,但他一颗心,依旧系在孙多慈身上。在孙多慈人生最艰难的时刻,他真的对她放不下心。从济南到天津,到北平,这一路,他不断写信鼓励孙多慈,或长达数页,或寥寥几句,但意思只有一个,就是让孙多慈为了家庭,为了艺术,也为了自己的前途,一定要挺住,要战胜人生这一道最艰难的坎。好多个夜晚,孙多慈独自坐在灯下,听风在窗外呼呼而过,就是一遍一遍读徐悲鸿那些充满温情的信,才有坚持下去的信心与勇气。
激励孙多慈战胜人生最大挫折的另一个动因,就是父亲孙传瑗曾经为她讲述的“动心忍性”。后来她在《孙多慈描集》的“述学”中说:“然后知吾父为吾讲‘动心忍性’之有因也。非此者,吾几于不能自持。”虽然中间“几欲致疑孟子性善之章。”但最终还是从中受到启发,“怅然以悲,毅然以起,誓欲于虚伪、偏私、残酷、险诈、猜忌、刻薄之中,求善求真求美。”“傥使风雨雷霆,供我驰驱,大海波涛,为我激荡;宇宙之大,人情之变,融冶之洪炉也,将欲避其烈焰,突火而出,反身而观,此至繁极赜不可思议之造物,令入我笔端,出我腕底,强使吾艺状其博大,状其雄奇,状其沉郁,状其壮丽,状其高超,状其秀曼。吾之意志,于以坚强;吾浩然之气,至大至刚,与天地无终极,随文运以回旋者,盖古往今来怀宏愿者之所以事事,终不以吾之小而抉弃也。人固可言其不知量,但吾所以答吾贤父母良师友殷切之期望者,固无他道,抑自定其为生涯者也。”
奇怪的是,在这种状态下,孙多慈的绘画技艺,却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
父亲是这年6月中旬带着哥哥回到南京的,得知幼子去世,这位晚清斗士呆住了,什么话也不说,只有两行老泪顺腮而下。那个夜晚,他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在那里喝闷酒。之后衣服也不脱,倒在床上就睡。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第四天起来时,他整个人都瘦脱了形,下巴上的胡子也生得老长。孙多慈有些怕与他对视,在她看来,父亲此时的精神状态,比他在老虎桥监狱时,不知差多少倍。
这天父亲略好一些,把孙多慈叫到身边,深深叹了口气,道:“这一阶段,让你挑了这么重的担子,实在是受苦了。你不会恨爸爸吧?”
孙多慈有些哽咽,“爸,你别太难过,我……”
“你放心,爸爸想开了,命中只有八合米,走遍天下不满升啊!现在你是爸爸惟一的精神寄托了,好女儿,可别让爸爸失望啊!”
孙多慈拼命地点头,“你放心,今年我肯定能考上中央大学!”
为了让父亲高兴,孙多慈把话头转到自己的学习上来。她不歇嘴说了许多,讲在中央大学的学习和生活,讲艺术专修科各组的课程设置,讲几位导师不同的授课方式,讲自己对绘画越来越新,越来越深的理解,等等。父亲也不阻止她,只是静静地在听,他的脸上,渐渐浮出满意的笑容。最后孙多慈的话题转到徐悲鸿的身上,说徐悲鸿在课堂上对她的赞赏,说徐悲鸿单独为她画画,说徐悲鸿带她到郊外去写生,还说了许多在学校听来的关于徐悲鸿的趣闻轶事。孙多慈自己不察觉,在讲到徐悲鸿时,她的眼中,闪动着另一层光亮。
父亲孙传瑗敏感地捕捉到了,他的眉头暗暗地皱了皱。后来他用商量的口气对孙多慈说:“省立安徽大学发来邀请,让我接任教务长一职,我答应了。这两天我就和你妈妈他们回安庆,你一个人在南京我不太放心,要不,你也转到安徽大学来?”
孙多慈微微一愣,立即摇了摇头,“按我现在的成绩,明年进中央大学艺术专修科,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退而求其次?”
孙传瑗说:“这只是我的一个意思,最后的决定权,当然还在你自己。”又调转话头,似乎很轻描淡写地说,“徐悲鸿是公众人物,报纸上的新闻不少,好像他们夫妇关系还不错,有许多浪漫传奇的故事吧?”
孙多慈说:“他夫人我只见过一面,这一阶段他们不在南京,带毕业生去北方参观了。”又问,“爸爸是古板人,怎么也过问起名人的家庭私事?”
孙传瑗道:“爸爸以前就说过,‘平生爱女胜爱男’。现在你弟弟又没了,你哥哥等于半个残废人,能指望的,就是多慈你一个了啊!”
精明的孙多慈立即从父亲的话中,捕捉到了他想要表达的另一层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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