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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初九突然惊叫起来,抵住他的身体,示意他噤声:“好像有什么响动。”
“是雨声……”梅尧君强压他下去。
“不是。”初九从他身下溜开,拾起丢在火边的剑,赤身裸体,弯腰行至窗下,窥视窗外情形,可惜只看得到漆黑一片。
梅尧君横眉竖目,扯过他又要继续,吓他:“可能是什么孤魂野鬼作祟,我们继续做便好了。”
初九这时突然不怕鬼了,侧耳倾听,要从雨声中辨别出异常。
这么折腾一通后,纵是有些情绪,现在也硬不起来,梅尧君又翻了个白眼,回到火边捡回衣服穿上。正系腰带时,他的手忽然地顿了一下,因为他也听到雨声中隐约而来的人声。
初九蹑手蹑脚地蹭过来,抓起地上的衣服胡乱套到自己身上。梅尧君看不过眼,伸手为他理了理衣襟。
梅尧君的指尖隔着薄薄的衣襟,在他胸前轻盈地游走。初九刚才被撩拨一番,此时格外敏感,不由得发出一阵震颤,忍不住挂住梅尧君的脖子主动含上他的嘴唇,柔软的触碰使两人胸腔都被一种莫大的温柔填满。
初九退开,提剑开门,对身后的梅尧君说:“梅公子,你留在这里,贫道看看便回。”
梅尧君自是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去,说:“我也去。”
“那曲断呢?”
“就离开片刻,让他留在这里也无妨。”
初九本想反驳,略一思忖也点头道:“那好,我们速去速回。”他转身闩好门,猛晃几下,确定它是否牢固。
于是撑开一把巨大的油布伞,缓缓行入喧腾的冷雨中。雨水汇集到伞沿哗哗地往下淌,更有纷披的雨珠斜斜地飞入伞下,将两人的衣衫濡湿。雨夜中的山路寸步难行,勉强行了数百步,仍不见人影。
初九道:“那便回去吧。”
彼时两人全身湿透,一片狼藉,再多逗留实在无益,都有了鸣金收兵的打算。正在这个当口却有一声嚎哭传来,难辨远近,甚至分不清是人是鬼是兽。初九瑟缩了一下,不自觉地握紧阙一。
梅尧君判断出大致方位,拖着初九往那边探去。路上积水甚多,深一脚浅一脚,也不知走了多久,耳畔时有时无的嚎哭渐行渐近,终于让他们一片幽深的树影下看到模糊的人影。
“这是何人?”梅尧君问。
那人并未回答。
初九摸出火折子,火折子放在怀里,被雨水浸湿,很不容易点着。接着微弱的火光一看,原来那人是曲墨。
“曲楼主?!”初九难以置信。
曲墨浑身衣物被鲜血浸透,雨水瓢泼似的浇打在他身上,在他身下积出一凼血泊。至于他之形貌,颇有些让人不忍卒睹,脸色是死气沉沉的灰白,满眼血丝,目光浑浊,散发出一股行将就木的腐朽之气。
初九唤他的名字,向前走了两步,谁知曲墨一看见他,立即从怀里抽出一个长柱形的物事,直抵初九。初九吓得退后两步,待看清他手中所执是何物,却惊得口不能言。
那是条成年男子的手臂,手臂上还缠着些残损的衣物。两人细细看他,他既防备、又惊惶,目光闪闪烁烁如荒原鬼火,口中念念有词的均是一些颠来倒去的咒骂与祈求,断不像神志清醒的样子。
“看来他是疯了。”梅尧君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曲墨算不得什么良善之辈,然而曾经声名显赫之人一夕间落到这等地步,白云苍狗,世事如此。
初九不敢走近,只好弯腰轻声问他:“曲楼主,你还记得贫道么?”
曲墨惊慌地别过脸,似是有些怕光。
初九便把火折子灭了,再问他:“曲楼主,你还记得是何人在洛阳外寓所行凶么?”
曲墨仍只是抱着那截断臂低声自语,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似残火将熄。
见情势不好,初九上步硬按住曲墨双手查看他身上伤势,曲墨挣扎了两下便不再动弹。初九解开他身上黏腻的衣裳,衣裳覆盖下的身体遍布深可见骨的伤痕,有几处伤在要害,汨汨地流出污血,伤势已然不治;再试他之鼻息,出气多进气少,大约是进入了弥留。
断臂还被他牢牢抱在手中,如溺水之人的浮木,可惜这浮木也救不了他。
两人看得心惊,并不知如何处置这垂死之人。
“山路难行,就将他留在此处,待天气转晴再作安排。”梅尧君道。
初九点头:“只是不知该如何对曲断说起。”
“暂且按下不表,瞒他一阵。等送他回聚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