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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大山都搬掉,重新让陈家像三十年前那样风光,当然不是再成为地主,现在已经是新社会,就要用新社会的眼光来看问题,光荣是啥,不是有地有钱,是有地位,让人民敬仰的地位。陈旺业要做这些,自然就要问一个人肯不肯答应,就是马革命。位子就那么一个,要是你占了我放什么地方?事情根本就没有商量,结果只有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马革命把陈隆毓也送进牛棚,可以看作是他公开向陈旺业下的战书。
面对马革命的挑衅,陈旺业当然不会无动于衷,他必须以牙还牙,于是他的目标就盯上了李韬略。学校在运动开始时就解散了,李韬略也一直在队里干活儿,他这个人或许天生就是教书的料儿,面对孩子可以谈笑风生滔滔不绝,一换到其它人面前却成了闷葫芦,除了是为了孩子的事情和家长交谈,其它时候在村里人面前极少说话,时间久了大伙知道他就是这性子而不是因为他有学问瞧不上大家或者是由于他是队长的女婿在摆架子。客观地说,在村里李韬略的人缘还是不错的,乡下人对有文化的人一向尊重,况且李韬略这人没有半点儿坏毛病。可就是这样,他还是躲不过陈旺业,因为他做过教师,陈旺业和大家说,主席早就说了,“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统治学校的现象再也不能继续下去”,知识越多越反动,李韬略是咱村最有文化的人,当然也是最反动的人,这样的人让他和其它社员在一起是非常危险的,必须单独进行管制才行。就有人问:“让他也进牛棚?”陈旺业就摇摇头,“都去牛棚怎么行,不能让他们凑一起,这是在给他们创造条件让他们合伙策划大阴谋。村里不是还有猪圈吗,让他和猪在一块儿,守着那些笨东西,或许就会让他也变得像猪一样笨,也就不会再对社会主义有危害了。”
陈旺业的主意简直聪明绝顶,让社员们佩服地五体投地,也立刻说办就办把李韬略送到了养猪场。其实也算不上是养猪场,猪只有十几头,只要是能养的牲畜乡下人几乎没有不养的,因为草料什么的都是现成的扔了也是白扔,养出点东西就总会有收益。养猪是非常不错的,过年时杀杀家家都能分点儿年货,而且平时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有下处,还能攒出上好的肥料。
李韬略被送去养猪,却没有其它两个人的运气,猪圈周围并没有放草料的棚子,所有的猪都圈在一个大方形的圈里,圈是用石头垒的,一半用瓦片盖住算是猪的“寝室”,另一半则是猪的露天活动场所,不过大多地方都是臭气熏天的猪屎猪尿,这让李韬略住哪儿,难道和猪睡一起?与众人研究后,陈旺业决定在猪圈旁边搭个简易的棚子算是李韬略的住处,就算不与猪在一起也必须要离得近才行,否则哪里能达到改造的目的?李韬略对这个安排并没有怨言,但他还是坚持说,“让我去改造我就去,但我还是要说,知识没有罪,知识多了也未必就反动,时间会证明我是正确的。”说完,他就昂首阔步去了猪圈,大有一种地下党员奔赴刑场的英勇气概。
李韬略的工作是繁重的,从他开始负责养猪之后,村里的其它人就不允许再去喂猪,所有的活儿都要由李韬略一个人干,十几头猪除去吃稃糠之类的饲料每天还要吃几网包的青草。网包是村里人自己用藤草拧编的,形状像坛墩子不过上面带着大洞,只能是装些草啊枝呀之类的东西,鲜草装着是喂牲畜家禽,干草装回来能引火做饭。那些青草看起来很轻,一个网包塞满后重量竟也有四五十斤,李韬略就这样背着从山坡上缓缓走下再慢慢走进村里,整个过程显得沉重而冗长,他瘦小的身躯与庞大的网包摞在一起,进入别人瞳孔后的画面总不是那么协调。
这不是全部,李韬略的工作还有清理猪圈里的屎尿,猪圈外面就是粪池,可猪粪往往非常稠从管口流不出去,这就需要有人站在猪圈的粪堆里,用铁锨把粪便一锨一锨扬到外面的粪池里,沤起来等翻地时就有了上好的肥料。这活儿虽然不重,但没有人愿意干,原因自不用说,平时队里都是轮换着安排,这回你下回他所以谁也说不出怨言,现在李韬略却没有选择,只能一个人承包。没有橡胶水鞋,只能找两块废塑料绑在脚上,一直绑到膝盖,却往往由于脚上用力不慎把塑料弄破,结果从圈里出来后裤腿上就是又湿又臭的一片。就算全身退出,身上带的那种味儿也是洗多少次都洗不掉,还好李韬略是一个人住,只要别人闻不到他自己习惯了,香臭其实是没有本质区别的。
帮老师打猪草,是孩子们自发组织起来的,不上学孩子就是清闲的,当然清闲并不等于幸福。孩子们在街头跑着时,李韬略背着猪草慢慢走来,一个孩子突然就停下喊,“看!那不是李老师吗?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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