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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铭请的专业精神医师给他做的检查报告几乎都不需要伪造,沈瑞的精神状况确实不理想,他每晚服食的精神药物与日俱增,段铭在担心他会成瘾后不得不禁止他服用。
他多次不解地问过沈瑞为什么会这样,可是连沈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正面临着一团巨大的黑色迷雾,从远处一步一步缓缓逼近他,不知道是什么,不知道从哪里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达,他每天都被这种痛苦缠缚,逐渐走向精神衰弱。
在开庭前一晚,段铭倚在沈瑞的床前,看着他削瘦的脸,强笑道:“你这样,不打我们就赢了。”
沈瑞过了许久,才转过眼看他,似乎弯了弯嘴角,道:“这样不好吗?”
“不好。”段铭强忍道:“这样和输了又有什么区别?”
沈瑞看着他,忽然问:“离婚的事很麻烦吗?你脸色很不好。”
“你这样,我怎么还好得起来?”段铭没有告诉他最近事务所不知怎么遭遇了很多莫名其妙的打压,他每天都为此奔波不已,还要照顾沈瑞,当然会力不从心,脸色怎么可能好看。
段铭扯着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你还是快一点好起来,不然还怎么去找证据证明傅斓卿的真假?”
沈瑞忽然不说话了,静了静,眼神微微半阖,似乎有了一点困意,昏昏欲睡。
段铭不知怎么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忍不住喊了一句:“沈瑞,沈瑞?”
过了许久,段铭几乎要上前用力地推醒沈瑞了,沈瑞才幽幽地睁开眼睛,很是疲惫道:“别吵…我有点困了…”
“哦…哦,那你睡吧…我不打搅你了。”
沈瑞可有可无地点点头,仿佛累极般地迅速闭上双眼,不到一会儿就陷入沉睡中。
段铭怔了一会儿,慢慢替他把被子掖上,掖了几次都没有掖好,手抖得不自然,他深呼吸一口,迅速站起身离开房间,刚走到走廊已经迫不及待地拨打了一个电话,接通后,段铭第一句话就堵住了来人的话:“不要给我废话,我想知道他究竟怎么了?”
那边似乎很为难,过了一刻才字斟字酌道:“段先生,精神是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的,至少在数据上来看,沈先生的病情已经有很大的好转……”
“我说了我不想听废话,如果你继续再和我讲这些话——”
那声音停了一刻,叹了一口气道:“你听过生无可恋这句话吗?”
段铭呼吸一窒,颤抖道:“你说什么?”
“其实沈先生的精神状况从一开始的恶劣到现在的好转,并不是一个良好的现象,反而是恶化的过程。人的压力是看不到的,有时候不觉得有,但有一天爆发出来的时候,才真正会压垮人。”
“……”
“我想,沈先生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原因,应该是他心里有一个巨大的压力。”
段铭苦涩地想,他当然有压力了,爱人忽然变成一个怪物,任谁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沈瑞。照他敏感的心思,他一定会毫不余力地把这些事看成自己的责任,傅斓卿生死未明,沈瑞却已经生无可恋了。
段铭几乎痛得要流下眼泪,捏着手机的手青筋直冒,半晌才用稳定的声音道:“有什么…有什么办法?”
“如果专业上的意见,我会提议服药以及多和人交流,参加运动,四处走走,压力自然能减轻;如果照我个人观点来看,病根出在哪里就解决哪里。”声音一顿,道:“我想沈先生的压力恐怕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这会是最好的办法。”
电话里的人敏锐地避开了压力的问题,段铭了解到他和沈瑞的遮遮掩掩已经让人怀疑,这个压力问题无法说出口,恐怕很难不让人想歪,但这确实无法解释,又说了几句,他默然挂掉电话。
开庭的日子是在下午,段铭胡乱地睡了一觉,刚洗漱完来到沈瑞的房间,发觉他已经站在落地窗前穿戴整齐了,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远处景观,似乎还挺出神。
日光照在他的脸庞上,干净剔透地仿佛白玉雕刻而成,眉眼无一不细致妥帖。
段铭烦躁一夜的心思,不知不觉就淡去了,紧缩的眉头也缓缓松开,他伸出手揉了揉眉心,才发觉自己紧绷地全身都不舒适。
“什么时候开庭?”
段铭惊了一下,反应过来沈瑞正回身对自己说话,连忙道:“下午2点半。”
沈瑞点点头,“出去走走吧,我想到一个地方。”
难得沈瑞提出这样的地方,段铭自然没有异议:“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