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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说的。」
男人闭上眼睛,数秒之后,有些苦涩地掀开长而浓的睫毛,道:「你是关永的女儿?」
「嘿」她拉长了语尾,一脸讶异。「你还记得臭阿永啊?」
「要忘记一个话题不断的『野孩子』可也不是容易的事。」这时男人重新审视似地看了看她的五官。「当年在肚子里的宝宝,就是你呀」
她皱了皱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在你出生之前,我已经见过你了。」男人接着摇头。「不对,应该说那时候的我要是真的『见到』了你,你大概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了。」
「喂,大叔,你在打什么哑谜呀?」
「不是哑谜,是我的一段回忆。」视线骤地一降,搁在了她那袭宽松裙装底下看似平坦的肚皮上。「几个月了?」
突然间移转的话题,杀她个措手不及,她想否认也否认不了——对方可是妇科名医,况且这儿又是他家的医院,他想调病历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默默地,她不情愿地竖起四根指头。
「父亲是个糊涂蛋,女儿也不遑多让的样子。」
她愤怒地吊高眼尾,凶狠地瞅着他。
男人却蓦地、自嘲似地一笑。「你这个反应,倒是和关永如出一辙,不愧是同个模子印出来的父女。」
「是呀,没错,我是和臭老爸老妈一样笨。明知道像我这样子因为『意外』而有了的孩子,只会给周遭的人带来不幸,活着也像是多余的,结果还重蹈他们的覆辙,搞大了自己的肚子,更惨的是,连男人也跑了。不过你放心,我也不是没有学习能力的,我才不会让这样的『不幸』继续复制下去。」
她咬了咬牙根,与其说是在告诉男人,不如说她是在说给自己听,仿佛只要说出了口,便是断绝了自己反悔的后路。
「虽然对肚子里的家伙很抱歉,但是就当作这只是一不小心进错了门,请他回去重新找个好人家投胎吧!」
男人仰头望着天空,沉默不语。
「怎么?没有『小生命很宝贵』的说教?」她耐不住这股沉默的压力煎熬,故意挑衅地开口。
「人生是你的,我没有对别人的人生说教的兴趣,也没有这个时间。」
他低下头,将抽完的烟蒂收入携带型的烟灰缸中,走向安全门,来到她的面前。
「不过,当年我曾经对你的父亲说了些不当的『建议』,可是现在看到你亭亭玉立,我想也许当年的我并不很清楚,究竟什么是人生、什么是生命,以及何者为轻、何者为重。」
看似冷酷、看似理性的黑瞳中,一抹感情的火花摇晃着。
他从自己的白色医师袍中掏出了一张名片,交给了她,说道:「我不知道自己能为你做什么,但假如你想到了我能为你做什么,不妨打个电话告诉我,就当给我一个机会,为了十八年前的莽撞建议而谢罪。」
收下名片,她的表情仍有些不敢置信。
「还有,以我对关永这个人的了解,我想他一定不后悔把你生下来。你一定是他捧在手心上、志得意满的掌上明珠。看着你的模样,我敢肯定地这么说。」
男人走了。
屋顶再度恢复了宁静。
剩下她自己一个人孤单地站在空旷的水泥空地上,反刍着他所说的每个字。
她想起儿时,父亲与自己之间嬉笑怒骂的点滴回忆,豆大的泪珠倏地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了一脸颊、沾湿了衣襟
单行道
龙生龙,凤生凤。
名医X名医=未来的超级名医。
继承家业、接下悬壶济世的衣钵及代代香火传承的义务与责任。
这些从他尚在襁褓中——不,可能还在娘胎里,就已经被洗脑了难以计数的话语,早听得他耳朵都长茧了。
出生在医生之家的「宿命」?
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的「刻板印象」?
总之从他有记忆、有印象开始,家中的长者、亲戚,甚至是邻居,见了面无不是异口同声地说着:「你要乖乖地读书」、「快点长大和爸妈一样当个了不起的医生喔」等,这种有意无意的「魔咒」,无时不刻、如影随形地环绕在他四周,无法挣脱——而他自己也不知道还有「挣脱」这个选项。
因为他在双亲布下的、密不透气的保护网中成长,里面没有「为什么」、没有「办不到」,更没有「我不要」的空间。他就像在人工调节温度、与大自然隔绝的温室中,细心受到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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