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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二年,四月初九,东京城百业皆肆,万人空巷,万岁山人头攒动,景龙江两岸摩肩接踵。开封、河南、河北、京西各地商贾百姓,只要条件允许,无不狂涌入东京城,只为一睹一场空前绝后的世纪审判。
东京大审判!
审判的对象,就是金主吴乞买以下三十四名金国战犯。
狄烈早在去年围困上京,拟定三十四战犯名单,并昭告天下之时,就决意仿效后世著名及同名的“东京大审判”,也来一场世纪审判。“战犯”这个罪名,可不仅仅是说说就算,必须要有足以匹配的“待遇”,审判,就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天枢朝臣,基本赞成将金主吴乞买与国相完颜宗翰这两个首恶,磔之以谢天下,但是大规模的审判,却是另一回事。
审判罪臣,历代不乏其例;枭首敌酋,历朝不缺先例。但是,当敌国举朝俱降,一网成擒后,鲜有再穷打落水狗,审判罪行之事。这样的先例,历朝历代,从来没有过。
故此,狄烈方提出此议时,就引起朝臣极大争议。狄烈的这个动议,可以说是触动了儒家的“仁恕”根本,许多大臣及东京士子都上书反对,其中最尤以宇文虚中所写的奏疏最具代表性。
宇文虚中的奏疏里,着重引用了先朝(北宋)灭北汉、灭南唐、降吴越的例子。这些王朝。无论是被武力灭国,还是被迫降伏,其国之君,都得以妥善安置;其国之臣,都得以继续任用。同时,还列举了更有力的例子:金国掳掠二圣及宗室,虽倍加折辱,诏旨罪责,却也未当着天下人前,审判公示。
奏疏最后说道“……以北虏之蛮夷无礼。尚尊此法度;况乎我泱泱大国。诗礼之邦邪?”
奏疏按程序是先送抵朱皇后处,朱皇后的批复倒很有几分太行风味“得饶人处且饶人”。而天枢华王的批复,可就严厉得多了“金灭先朝,是谁侵略谁?谁才是真正的罪人?天枢灭金。乃是代天而诛。为汉室雪耻。岂有不将敌酋罪行昭告天下,论罪惩处之理?”
犯而不较是恕道,以牙还牙是直道。中原之邦已经有了太多的恕道。真正缺乏的,是快意恩仇的直道!被金虏蹂躏了整整五年的中原大地,万里河山,以及数不尽的累累白骨、流离失所的百姓,最需要的,就是一场他们能够亲眼目睹的、酣畅淋漓的公正判决。
仁者有所恕,恶者有所惩;不枉不纵,善恶有报,此方为人间正道。
此事引发的争议,由朝廷漫至民间,市井瓦肆之间,也展开了激辩。根据开封府派出的采风目吏,收集京畿一带的民间风闻,有七成以上,赞成公审金国战犯。
天枢势力内文臣武将也纷纷上书,绝大多数赞成公审,
四月初,渊圣皇后与华国王联合下达喻令:公审金国战犯,以事实为依据,以律法为准绳,不枉不纵,不赦不罪。
公审罪行,惩奸除恶,震撼列国,警示国人。
这就是狄烈对这场审判所要达到的目的与要求。
……
公审大典的地点,选择在原皇家御园艮岳遗址。
艮岳地处皇城之北,在皇宫玄武门与皇城正北景龙门之间,占地十余里,堆土为山,名为万岁。昔日之万岁山,峰峦叠翠,空谷生幽,奇石花鸟,茂林修竹,绿叶朱苞,华阁飞陛,远观近赏,风物绝佳。置身其间,令人忘尘俗之缤纷,飘然有凌云之志。
可叹的是,这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从政和延续到靖康十余年间的浩大工程,聚集了无数物华天宝的北宋“空中花园”,却在靖康元年末,因金兵围城日久,钦宗“遂命取苑中山禽水鸟十余万尽投之沐河,并拆屋为薪,凿石为炮,伐竹为笼篱,又取大鹿数百千头杀之以飨卫士……”
老子花费了十数年之功,耗尽天下资财,方得以建成的人间仙境,却被儿子三下五除二就败光了。为满足个人享乐,敲骨吸髓,劳民伤财建起一座皇家园林,固然是罪莫大焉;但将这倾注了无数血汗智慧财富的人间仙境毁灭,又何尝不是罪孽深重?
这对奇葩父子,当真输得不冤。
此时的皇城,早已物是人非。狄烈也不打算以这个烙印着明显宋室标志的城市做为首都,索性将皇城开放,东京百姓,可自由出入。这就使得以艮岳故址为公审会场成为可能。
审判的准备工作并不复杂,事先搭建三个品字形高台棚子,正中一个是审判台,左边是候审台,右边是证人台。以三个高台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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