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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但情份毕竟也可感了。
这样转着念头,蔼如不知道是应拒绝,还是接受,只背转身子答说:“都随你!”
“就这样,也还是太委屈了你。可是,在眼前,我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洪钧扳着她的肩问:“你倒想想看,可还有什么更好的,能够表达我对你尊敬的办法?”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人之相知,贵在知心;你能敬重我娘,我就感激不尽了。”
这话说得洪钧如释重负,不由得就圈紧了手,重重吻在她的脸和颈项。
※ ※ ※潘司事毕竟在腊月二十八赶到了。
因为早在海关上辞了差,又因为带着货,更不便再到海关旧同事那里去借宿,所以一下了船,先落客栈,安顿了货物行李,随即提着一个包裹,赶到望海阁去聚会。
霞初已经盼望了两天了,但一见了面,却没有话;其实也还没有容她说话的功夫,因为照礼貌自然要先去看洪钧和蔼如。
蔼如对他的称呼早就改过了。不在海关,便不算“官面上”的人,再叫“老爷”不但潘司事听着难受,叫的人也觉得涩口,所以用官称“二爷”。潘司事并无兄弟,当然不是行二,只是山东因为敬仰武松的缘故,市井之间惯用“二爷”作为尊称。因为如此,潘司事也就欣然接受了这一个称呼。
“潘二爷,你怎么回事?”蔼如忍着笑说,“弄成这个狼狈的样子!阿翠,你拿镜子来给潘二爷自己照着看。”
不用照镜子,潘司事自己也知道,连头发中都是泥土。“十盆脸水也洗不干净。”他不好意思地笑道:“索性把东西交代了,到澡堂子里去洗。”
要交代的东西都在他随带的包裹中,是三件皮袄的材料,李婆婆母女是两件羊皮— 皮却非普通的老羊皮,毛皮又轻又软又长,名为“萝卜丝”;另外一件紫羔是霞初的。
“潘二爷,你可是发了横财了?”蔼如半真半假地责勉:“出手就是皮统子送人!”
此刻不是争辩解释的时候,潘司事只好当她随口一句,不理也不要紧。管自己另外拿起一个棉纸包,一面解,一面说:“这三件皮统子,都不如这条帽檐值钱。”
是一条尺把长、三四寸宽的紫貂帽檐,油光水滑,颜色极纯,一望而知是上品。洪钧脱口赞了句:“真好!”
“如何?”潘司事异常得意,“据说,京里王公大臣的貂帽檐,及得上这个的也很少。”说完,拱一拱手,顺势将那块紫貂塞到洪钧怀里。
“这,怎么说?”
“小意思,小意思,三爷,你要推辞就见外了。”
“不是我推辞。我现在没有用处。”洪钧说道:“这么好一条貂皮,如果做了‘三块瓦’的便帽,未免可惜;这是‘大帽子’上的帽情,我不知道哪一年才能戴?”
“一点了翰林,不就可以戴了吗?”潘司事很快地接口,“翰林可以穿貂褂,等我真的发了横财,一定孝敬你一件。”
只为潘司事能言善道,使得洪钧有却之不恭之感;蔼如也因为他话中有做官、点翰林的好口采,认为礼物虽贵重了些,却不患没有补情的时候,所以劝洪钧不妨收下。
“还有些东西,等明天打开行李,我再带来。”潘司事大声宣布:“上上下下,统通都有。”
这就八个字,博得望海阁中,个个笑逐颜开。冷眼旁观的洪钧,不由得想起潘司事以前在这里,一言一动总是带着些怕惹人讨厌的拘谨神色;曾几何时,变得这等阔客豪客的派头,莫非真合了本地人的一句谚语:“人是英雄钱是胆”?
※ ※ ※一桌上五个人,除却李婆婆母女,都是外人;但这顿“年夜饭”却完全是“家宴”的味道。
最明显的一个迹象是,紫檀大理石面的圆桌周围,面南而坐的是李婆婆— 这是预先跟她说好了的,洪钧作东,她跟蔼如反主为客,邀请潘司事和霞初作陪。洪钧亲自跟厨子商量着开的菜单。席中潘司事和霞初分坐东西,而他坐的主位,与蔼如之间,隔着一个霞初。
“这可真不敢当了!”李婆婆很高兴在这一场面中上坐;但口头却不能不有一两句话交代,“有客人在,我坐这个位子,还是第一次。”
“不是什么客人!”新近得意的潘司事,说话比较随便了,“是拿婆婆当长辈看待,所以请你老人家上坐。”
“这话,”李婆婆沉静缓慢地转眼看一看洪钧,然后接着说:“潘二爷,太言重了!我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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