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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忽然又叫:“咬钩了,咬钩了!”
刘基急忙去提竿,又钓上了一条半尺多长的鳊鱼来。
宋濂说他来得真巧,又有下酒的菜了。
刘基乃信口吟道:“钓得鳊鱼不卖钱,瓷瓯引满看青天。”
宋濂拍手称道,确是好诗,有时绞尽脑汁,不一定凑成佳句,信手拈来的却往往字字珠玑。
刘琏说他父亲常常在这儿坐一整天,一条鱼也钓不着,看着别人下网捕鱼,他又生气。
“那当然。”刘基说,“孔子早就说过,钓而不网,钓鱼是君子,下网捕捞就太贪心了。”
几个人又都大笑起来。
刘基扔下鱼竿,垒起三块石,吊上一锅水,江水煮江鱼,他总不忘备好酒。
刘琏过来点火。
刘基对宋濂说:“反正你没事,陪我到谈洋走走如何?”
宋濂问:“哪个谈洋?是与福建接壤的谈洋吗?”
刘基点点头。
“去那里干什么?”宋濂不喜欢去那里,谈洋历来是盐盗聚集的黑地,方国珍当年就是借谈洋之地造反的。
刘基说那里现在也不消停,他打算奏准皇上,在谈洋设立巡检司,以防盗贼、私盐贩子在那里聚众生事。
宋濂说这事得经由中书省,胡惟庸得点头。
刘基想越过他,由通政司直接上达皇帝,不更快捷吗?
“你越过胡惟庸的门槛,不太好吧?”宋濂说。
刘基才不在乎他。现已不是朝廷命官,更不惧他了。
宋濂说:“功高震主者危,好在你早已功成身退了。”
刘基说:“我何尝不明白!我看好了谈洋一块田,那块田风水好,山清水秀,我死后,就葬在那里为好,可我一张口买地,人家喊出了天价。”
宋濂说:“你是谁?你是懂阴阳八卦、阴阳五行的刘伯温。你的《烧饼歌》,连孩子都会吟唱。这次我回家乡当县令才知道,民间百姓都把你刘伯温传神了。”
刘基笑了,主要是别的地方每亩加税五合,处州青田借他光一合未加,百姓便说他好话。
“那也不尽然。”宋濂说,百姓传,他是当今的姜子牙,上通天文、下通地理,能掐会算,会呼风唤雨,能预见五百年后的事情。宋濂说,倘不信到浙东去转转,有些地方,把他供奉起来,早晚三炷香呢。
刘基说:“这可折杀我了,受人香火,就得为人消灾,我能办什么呀?”
宋濂说,不消灾大概也避邪。他这样的人,挑一块坟莹地不要你高价不是太笨了吗?人家一定以为刘伯温找到了龙脉。
刘基哈哈大笑,日后自己死了,叫琏儿把他随便葬在乱葬岗子里,看他们怎么来效法。
宋濂问:“朝廷有消息吗?”
“你怎么来问我?”刘基说,“你是朝廷命官,我不过是草莽野民而已,哪里知道当朝之事。”
宋濂说,只知四月蓝玉把元军残部追击到酒泉,打得四散逃走,后来又听说朱文忠率大军攻下大宁、高州,蓝玉现在是百战百胜,真有他姐夫常遇春的遗风。
刘基却忧虑这人功越高越危险。
“你是指他个人危险呢?还是社稷?”宋濂问。
刘基说此人野心大,狂妄而又骄横,这是遭忌的事;功高盖主,历来不是好事。
宋濂又说起李善长有可能东山再起。
刘基说:“不会吧?皇上好歹把他甩掉了,还会再用他?现在言听计从的只有胡惟庸。”
宋濂笑着告诉他,胡惟庸想让自己的傻儿子当驸马,弄巧成拙,却成全了别人,让李善长的儿子李祺当上了临安公主的驸马。
刘基说,什么叫利令智昏?胡惟庸那么精明到家的人,也逃不出这四个字的桎梏。既然皇上肯招李善长的儿子做驸马,李善长再度出山,也就不足为奇了。
宋濂说:“我总想,皇上后悔放你归隐,也许会一并把你招回。”
“我再也不上套了。”刘基说,现在很多有学识的高人都怕应召。
“不入仕者,不奉诏就是大罪!”宋濂也知道有很多人为此丢了性命,最不值得的是高启。
刘基吃了一惊:“高启?哪个高启?是青丘子吗?”青丘子是高启的号。
“不是他是谁!”宋濂说,“高启是与你齐名的文苑巨匠啊。他何必写那种无聊的诗,丢了命都不值得。”
刘基说:“你不说,我还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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