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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死。”刘基说。
“在哪里?快代朕去请!”朱元璋说他亲自去请也不为过。
“有皇上这句话就行了。”刘基用意不明的笑令朱元璋提高了警觉性,“你什么意思?”
刘基说这楚方玉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朱元璋仍然没转过弯来:“近在眼前?在南京吗?”
刘基说:“在南京,在刑部大牢里。”
朱元璋瞪起眼睛愣了半天,忽有所悟,又惊又喜地问:“你是说,是那个楚方?她本来就不是楚方玉的弟弟,她就是楚方玉?”
刘基笑道:“正是。”
朱元璋意识到楚方玉是女扮男装时,惊奇她真有本事瞒天过海,她也瞒过了刘基和宋濂两位主考官了吗?还是你们本来就联手作弊?
刘基说:“我们也没看出来。如果知道她就是楚方玉,我们也无须让她走科举之路了。”
朱元璋转而又愤怒了,方才他是出于情,现在是理智占了上风,他表白自己虽爱才,还是不能原谅她。
刘基说:“皇上说过,江南楚苏,你杀了一个,如找到另一个,一定善待她……”
朱元璋说:“不要说了,这女人够可恶的了!女扮男装,坏朕第一场科考,离间朕骨肉,用泔水汤奚落朕,她存心跟朕过不去。”
刘基说:“她在文人骚客中名声很大,皇上是不是……”
朱元璋说:“你不用以文人压朕!朕不怕这个。名声大又怎么样?朕喜欢了、高兴了,把它当花儿摆一摆,不高兴了,什么也不是。”
朱元璋拂袖而去。刘基呆在那里半晌没回过味来。
朱元璋的岳母张氏的灵柩选在城外鸡鸣寺暂厝,待满一年后再运到滁州去与滁阳王郭子兴合葬。
郭惠在母亲寄灵的殿前跪着,泪流双行,马秀英过来劝她:“起来吧,人死又不能复活,哭坏了身子。”
郭惠说:“我娘说她对不起我……”
“你说些什么呀。”马秀英吩咐几个小太监备轿,快搀惠娘娘上轿回城去。
小太监马二答应着要走。郭惠说:“我再坐一会儿。”
马秀英劝道:“皇上早就走了。”
“又不是他娘,他走不走和我有什么关系?”郭惠冷冷地说,“姐姐你们先请回吧,我要在寺里住上几天,陪陪我娘,这以后我还有机会来陪我娘吗?”说着又哭。
后赶来的郭宁莲见她哭得可怜,又是母女真情,不忍心违拗她,就让寺院里收拾出一间净室来,让她尽尽孝心。
马秀英在犹豫,这若出点什么事,谁担得起责任啊?
郭惠顶撞说:“我死了我自己命短,也怪不得别人。”
马秀英有点气恼:“你这么任性。”
郭宁莲说:“行了,我做主了,马二,你挑四个内使,两个奉御,两个典簿留下,万春宫的宫女也留下,三天为期,再来接她。”
她这么说了,马秀英只好顺水推舟地就依了宁妃。
朱元璋从鸡鸣寺送灵回来,并没注意到郭惠有什么反常,女儿哭娘,总是真情悲切的,他也不知道郭宁莲准许郭惠留宿寺院的事,他因为要召见李醒芳,便急着赶回了奉先殿。
朱元璋很高兴地接待李醒芳。朱元璋说:“你中了三甲,朕想来想去,把你留在翰林院当编修吧,这虽是个闲职,却能让朕时常有机会见到你。”
李醒芳当然听候圣裁,他说自己本来也是个闲人,闲人供闲职正合适。
“听你这话,并不满意。”朱元璋说,“过一年半载,你愿意的话,不是不能外放。”
朱元璋这次召李醒芳进宫,是敕命他为朱元璋的列祖列宗一一画像,因此对他格外礼遇。李醒芳这样主动带了画架、画布来,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想借机为楚方玉求情。连刘基都碰了钉子,楚方玉的大名也居然没有打动朱元璋,使李醒芳感到渺茫,却也不能放弃这最后一次机会。
李醒芳拿出卷笔帘,打开,又摆好了画架,问:“不知画皇上的列祖御神像,可有什么依据?”
朱元璋说:“只能凭朕说了。朕之父淳皇帝,朕能讲出长相来,祖父裕皇帝、曾祖恒皇帝,乃至高祖玄皇帝,那只有凭你的想象去画了,要画出忠厚相来就行,不一定非要威仪。”
李醒芳坐下来,说:“就先请皇上说说淳皇帝的相貌吧。”
朱元璋说:“长脸,脸色发红,不像朕是单眼皮,耳朵也没朕的大,不过也比别人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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