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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院子,下了马车,却见韩皋和令狐小公子的马车已经到了。
韩皋已从马车上下来,令狐小公子却还没动。
车门开着,露出来的是一袭铺了满车厢的白狐狸毛的毯子。单看那毯子,便让人觉得要陷在里头了。
韩皋看见她们娘俩,便笑着敲了敲车厢壁,道,“快些下来吧。柳夫人和云秀到了。”
那白狐毛的毯子便动了动,片刻后,车门前便露出一张脸来。
那脸也陷在毛领子里。比必要的更厚实、更大的毛领子,毛芒柔软而舒展,无风自动。几乎将那张脸遮去一半,只露悬胆似的鼻子和上面一双凤眼,那凤眼眼尾上挑,微微带了抹红。知道有人,他却连脖子也懒得动一下,只黑漆漆的眼瞳转到眼尾来看人,一勾……似傲慢、似冷漠,却又似哀怨。一瞥之间,万种风情都写在了其中。
……
令狐小公子不是个小胖子,他很纤?合度。裴氏想。
令狐小公子比她猜想得还要更凤眼如勾,美貌过人……裴氏又想。
她不由看了看身边的小侄女……
美貌上倒堪匹敌,但在清冷尊贵上,她家这个简直连比都不配比啊
说起来,云秀还真是不自觉其美,看把自己糟蹋得跟个野丫头似的,辜负了父母赐给她的天生好相貌。
因见了令狐小公子,裴氏竟生出她家侄女也该好好打扮打扮、优养优养的念头。
这般模样的小公子,饶是他脾气再大,那也是寻常。
只怕都没人舍得和他说一句重话。
大约也只郑国公府的豪富,才配得上养他。
……裴氏瞬间就理解了之前她不赞赏的,关于令狐小公子的一切。
笑碰一下云秀,提醒她注意仪态和礼节。
才道,“外头冷,快些进屋吧。”
令狐小公子道,“嗯。”又道,“有些眩晕,没能先下车迎接,请您不要见怪……”
语气竟出乎意料的,温和中带了些羞涩内向。配上那清冷冷的气质,病弱却依旧秀如翠竹的身量,越发的我见犹怜。
裴氏忙道,“不怪不怪……你慢着点。”又吩咐丫鬟去搀扶他。
当然,令狐小公子并没有让丫鬟碰。
走过云秀身边,他停住了脚步。
云秀看着他身上大张旗鼓的披风,恍然有种蒲州正大雪纷飞的错觉。片刻后才想起来,他比常人畏寒些。
他从披风底下伸出手来,拽了拽云秀的衣袖,“……去年你没去看我。”
云秀心猛的就被戳了一下子前年冬天老太太开始生病,去岁春天依旧缠绵病榻。相比起来,他那种只能拿来缠人的咳疾算什么?明明都知道她阿婆已经去世了,还在哀怨“去年你没去看我”,真以为全天下都得围着他转啊!
本来只是宿怨,此刻却成了真火。云秀冷脸道,“嗯。有事?”
令狐小公子就眨了眨眼睛,道,“无事……你不去,我来就是了。”
云秀回头引路,道,“……外头冷,先进屋吧。”
裴氏又请韩皋进去。
进了屋,柳文渊已经在堂中迎客。
韩皋和令狐十七分别上前拜见。
柳文渊倒是见过韩皋但也是许多年前的事了。今日见他目光清明端正,已长成一表人才的好少年,心下又赞赏,又惋惜他是韩荐之的儿子。只能泛泛的道,“不料能在蒲州见到你。”
韩皋便道,“这两年一直在韩城读书。原本该早日前来拜见,只怕学问不精,见笑大方。去岁勉强考取了乡贡,不能再坐井观天、孤陋寡闻下去,才腆颜前来。别打扰了您的清静才好。”
柳文渊笑道,“何至于谦逊至此。”但谦逊的孩子都不招人烦。何况他小小年纪就已过了府试,眼看就能进科场考进士了,显然是有些真才实学的。想到他明明有更顺坦的门路,却不去走,而要从科举晋身,又觉着他实在比韩荐之兄弟有骨气得多,心里已有些喜欢,便道,“你可有带上自己的诗作?”
韩皋忙道,“带着。”
柳文渊见云秀和令狐小公子都心不在焉显然不止他不喜欢令狐十七这种骄奢淫逸的小公子,小公子也对他们这些开口闭口都是学问的读书人无甚好感。不由惋惜,韩荐之的儿子有心向学,反倒令狐晋的儿子无意进取。
便令裴氏照顾好两个顽童,自己则对韩皋道,“拿上诗作,咱们进屋慢慢说吧。”
裴氏便也引了令狐十七进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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