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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我才为他设计好了今后的处世之道,做人准则,比如说,有一次他把马夫麦科曼毒打了一顿,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行为,当时就引起了公愤。我只得为他赔偿了两百英镑,事后如果他的态度好一点本来还可以少赔一半的。不过他宁愿损失钱财或者采取偏激行动,也不愿去违心地克制自己的行动。
不过所有这一切使我远远地避开了眼前的忧虑,比如说,我不必去担心他是否忘却了不久前的暴行?如果还记得他自己现在又是怎样看待的?结果倒是他自己主动说出来了,我听后还大吃一惊。前些日子他出去过好几次,这一天阳台上只有我们俩的时候,他用一只手撑着地面试着走路。过了一会儿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扭过头来朝我诡秘地笑了笑,然后凑到我跟前突然低声问道:“你把他埋到哪儿了?”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又问道:“你把他埋到哪儿了?我想看看他的坟墓。”
我琢磨着还是要铤而走险一回,就对他说:“亨利先生,我告诉你一件特大的喜讯。你的双手并没有欠下血债,此事大有可能。我根据某些线索推断并得出结论:你哥哥没有死,而是在昏迷不醒的时候被别人抬上了海盗船,现在他可能已经完全康复了。”
我无法看到他当时的面部表情,只听他问道:“是詹姆斯吗?”
我回答说:“是你的哥哥詹姆斯。我并不想编造耸人听闻的骗局,而是实实在在地认为他很可能还活着。”
亨利先生“啊!”了一声,然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劲从座位上跳起来,用一个指头抵住我的胸口,尖声尖气地嚷道:“麦科拉,谁也杀不了那个家伙。他是金刚不坏之身,是上帝派他来永远永远骑在我头上的。”说完又坐了下来,死不开口。
过了一两天,他再次朝我神秘地微笑着,首先环顾四周看附近有没有别人,然后说道:“麦科拉,有什么消息马上告诉我。对他这种人我们可要多长几个心眼,不然他说不准什么时候给咱们来个措手不及的。”
我说:“他再也不会在这儿露面了。”
亨利先生道:“他会的,不管我在哪里,他都会如影随形。”然后又朝四周望了望。
我说:“亨利先生你不必一天到晚老惦记着这件事。”
他说:“那当然,这个建议很中肯。等听到了什么风声我们再一起商量定夺,否则就不去想这件事。”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没准他死了。”
从他说话的口气中,我看出了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新情况:他不但不为自己在决斗中得手而惭愧,反而为没有能够杀死他感到可惜。我始终把这个新发现藏在自己的心底,生怕传到他太太的耳朵里会对他不利。其实,我说不说都无所谓,估计太太自己也觉察出来了,并且觉得丈夫这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公正地说,我们三人是一条心。杜瑞斯迪府邸内最受欢迎的消息莫过于大少爷的死。
当然还有一个例外,那就是老爷。我对主子的担忧刚刚松了一口气,就发觉老爷子跟以往有些不同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变化。
老人的脸色苍白而发肿,他仍旧终日坐在炉旁读他的拉丁古文,有时打起盹儿来,书本掉到炉灰里;有时一连几天步履蹒跚;有时又结结巴巴说个没完。他对别人那种礼貌和友善的态度似乎太过火:一点点小事道歉感谢之声不绝于耳;对下人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就是在我这个当仆人的面前也总是礼贤下士。有一天,他派身边的人去请他的律师来重写一份遗嘱,有很长一段时间是独自一个人呆在家里。他趔趔趄趄地经过厅堂的时候看到了我,连忙热情地伸出手来,对我说:“麦科拉,我多次赞扬你的活干得好。今天我要重写一份遗嘱,我就自作主张让你也当一个见证人。我想你对我们这个家忠心耿耿的,请你帮这个忙总不会推辞吧。”那时候他每天大多是在梦乡里度过,很难叫醒他。他似乎已经没有年代、时间的概念了。有好几次(特别是醒来的时候)居然喊起妻子来;还有几次他招呼一个早已死了的老仆人,此人的墓碑上都长满了青苔。如果当时谁让我立一个誓的话,我敢大胆他说他已经完全丧失了生活能力。但是,他的那份遗嘱写得不仅面面俱到,而且在人情事理方面精确得无可挑剔,看后令人觉得他的智力决不逊于任何一个绝顶聪明的人。
虽然没过多久老爷子就仙逝了,但他是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向死亡的。首先是记忆力丧失,接着四肢无力,再下来就是两耳失聪,说话含糊不清。纵然如此,他并没有忘记自己一贯与人为善、古道热肠的处世哲学,垂危之际还特地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