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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静云看他并未生气,咬咬唇道:“坊间有传言说,皇上不立后不娶妃,都是为了你,我原本还不信。今天再来看,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
雁迟停下手,直直看向闻静思。而闻静思深深叹了口气,仿似认命般点点头,道:“是,都是为了我。”
闻静云不料他坦言相认,着实吃了一惊,指着兄长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他……你……你们两个……”
雁迟见闻静思脸色发白,眉头一皱,朝闻静云沉声道:“三公子,无论大人和陛下之间是相爱也好,是君臣也罢,他都是你的兄长。”
闻静云骤然警醒,见兄长眉间郁色浓重,心生愧疚,连声道:“不是不是,我绝无责怪大哥的意思。只是那么大的事,也没和我们通个气……”忽然想到这事要兄长主动说出来,真是难过登天,声音不觉越说越小。
他兄弟二人正各自尴尬,堂外闻远满面笑容兴匆匆来报,二公子闻静林回家了。两人听后齐齐引颈张望,一时间都忘了刚才的事。闻静林一身青色裘袄,一手握持青铜古剑,一手挽着厚重的披风,一脚踏入厅堂,见他三人向自己看过来,微微一笑,扬声道:“正好赶上吃晚饭。”
闻家兄妹四人都是一母所生,面容有相似之处,又各有各的风采。闻静思长得最美,儒雅俊秀之中带了一股出尘的灵气。闻静林长得最高,笑起来既潇洒又和煦。闻静云被父亲兄长护在羽翼下,一片稚子心性,贵在心思纯净。闻静心出嫁在外,平素难得回来,三个兄长的优点她集于一身,又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是全家人疼在掌心的宝贝。如今四人中的三个齐聚一堂,这一顿饭更添了几分过年团圆的感觉。
闻静林坐在兄长与弟弟之间大快朵颐。闻静思将手臂横放桌上,垂落的广袖恰好遮住了肚腹。他问起二弟这一年来的情况,闻静林笑着一一答复。又向他解释了老父外放为官的缘故。
这段傍晚时光虽然被闻静云的一问添上了些许忧色,却终是被亲人团聚的喜悦所驱散开去。
晚膳过后,雁迟自去练剑,留下闻家三兄弟坐在一起吃茶叙旧。闻静思虽挂念弟弟,有心亲近,但也不敢久坐,怕被看出身形异常,略略聊了片刻,便借口劳累回了自己的小院。雁迟见他早早回来也不惊讶,唤来婢女为他准备浴房沐洗。闻静思经过小产一劫,再也不敢疏忽大意心存侥幸,浴身时总会留了雁迟在屏风后看守。水波温暖轻柔,在寒冷的冬夜包围着赤裸的身体,舒泰之极。
闻静思靠在桶边,缓缓摩挲着腹部。这十多天,身子沉重了不少,腰围更是比五个月时圆了一圈,再在家中待下去,难保不会被两个弟弟发现。便思索着过了初四,迎回程梦瞳后,着人收拾城外别院,以静养为名搬过去。闻静思泡在热水中,全身暖意洋洋,热气蒸腾下,倦意翻涌而上,只怕再多坐半刻就要盹在浴桶里。他连忙从水中出来,擦干身体穿好衣裳。雁迟为他披好狐裘,两人一道回了小院。
闻静思数月积劳,身体亏损如何,心中十分清楚,这几日无事一身轻,便早早睡下。他睡前有焚香的习惯,淡淡的荼蘼香飘荡在空中,安神又静心。被褥已经铺好,火墙更是早已燃上,屋内温暖不似寒冬十二月。他解散长发,脱剩了内袍准备躺下,忽听“咿呀”一声,房门竟然开了。他心下一惊,大悔一时大意忘记关门,连忙躲进被子,未及掩好,闻静林那张笑得和煦又带点狡黠的脸,从屏风后钻了出来,双眼在兄长身上骨碌一转,笑着坐到床沿,伸手就往被子里摸。闻静思吓了一跳,死死拉住被角,闻静林只好放弃,无奈道:“大哥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你也就只能骗骗阿云那个呆子。”
闻静思一脸羞红,微敛了眼帘,遮住满目的羞涩与委屈。闻静林隔着被子轻轻抚摸隆起的那团柔软,笑道:“没想到阿心的喜讯还未传来,我就要抱大哥的孩子啦。”
闻静思知道再也瞒不过,索性松了被子,任弟弟的手钻进被窝缓缓轻抚。闻静林看过来的双眼盈满欣喜,毫无一丝鄙夷轻视的意味。忽然之间,往日的提心吊胆,都一一化作了安心与感叹。“你不嫌我怪异就好。”
闻静林笑道:“怎么会,我们家混了坤族血脉,我早就知道了。”
闻静思思量片刻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是我坐井观天了。”
闻静林摇头道:“那倒不是,大哥认字是从《诗经》学起,我不似大哥好学,父亲便拿了家谱教我。那位先人‘茗’的姓氏少见,我便留意了,后来问了父亲,才知道坤族男女皆能孕子。”
闻静思惊道:“父亲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