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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不得他半点疏漏与轻率。因此,这贡生的卷子,闻静思看得格外认真。
他一认真,便苦了萧韫曦。批阅奏章之余,还要督促闻静思三餐膳食,间隔休息,这也罢了。最苦闷的是晚间他睡在御床上,左右翻滚,迟迟等不来人,吩咐了木逢春去催,却每每无功而返。到了第三天,萧韫曦一觉睡醒,已是丑时三刻,终于耐不住孤枕而眠,虚火上升,披衣起身到隔壁的小书房。见闻静思犹自在明亮的灯火中捧卷沉吟,不禁心中生出几分怒意,走到他面前,一掌压下试卷。闻静思正看的入迷,骤然一只手伸来,心头猛地一跳,一口冷气吸进肺腑,差点惊叫出声。萧韫曦不料自己一时的怒气将他吓得不轻,顿生悔意,搂了他的肩膀柔声劝道:“剩下的这些明日再看也不迟,如今你身体要紧,不可太过操劳,跟朕去睡觉。”
闻静思定了定心神,见他坚持,就知道不会有让步的余地,只好理齐了卷子站起来。这一站,便觉得腰腿酸痛,双脚麻木,几乎软倒在地。萧韫曦眼疾手快地扶他坐回椅子,沉下脸训斥道:“你勤恳,本没有错,但也得有度。如今临盆在即,你操劳过度再像上次那样差点小产,叫朕怎么活!”
闻静思头一次被他厉声责怪,心中虽然难过,却知道萧韫曦并没有冤枉了自己,只好低下头接受。萧韫曦见他已经知错,也不再多说,等他腿脚缓过劲来,才扶着慢慢走回寝殿。看他由守夜的太监服侍着洗漱完毕,拉过来躺上御床,才算放下一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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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闻静思用毕早膳走入小书房,就见到萧韫曦已经下朝回来,换过一身常服坐在椅子上看他昨夜审阅的最后一张试卷,微微一笑,道:“陛下觉得如何?”
萧韫曦放下卷子,直起身体道:“难怪你看得废寝忘食,这沐景确有几分真知灼见。文章诗赋虽然稍加欠缺,可史论和时务策答得倒是条理分明,颇有远见。”
闻静思来到他身旁,轻点卷面道:“这便是下层百姓与上层士族的差别了。平民百姓多关心衣食温饱,而士族子弟更擅长诗赋经义。”
萧韫曦挑眉道:“你怎么知道这沐景是贫家学子?”
闻静思指着卷上的字道:“陛下且看这人的字,虽是一笔一划,端正整齐,运笔上却无自如舒展之意,显得十分拘谨。臣猜测此人习字时间尚短,平日也未多加重视诗赋。若是家境殷实之人,怎会没有好好读书习字?虽然如此,时务策那五道题,写得真是精彩之极,尤其是这句,'民强则国强,民富则国富。富强者常思过往,惟鉴戒也,故警醒,贫寒者常思将来,惟希望也,故进取。'字字说到了臣的心里。”
萧韫曦点头称是,拉过他在身边坐下道:“闻家在京的一众官员被你调离,宗家被诛,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也不知这场科举能否补足这个空缺。”
闻静思淡淡一笑。“遴选人才为社稷所用,必是万里挑一。臣认为,宁缺毋滥。这一科不能如意,便等下一科,总比为了贪图一时便宜,选入不甚优异之人,陛下用得不舒心,百姓看着也不放心。”
萧韫曦摩挲着他的手道:“你说得对,不过,世间万物都会变,人心也会变。宗维当年何等的才华与抱负,到头来也不过是个诛九族。选才时无论如何挑剔品性德行,也难保不会有被名利侵蚀败坏的一日,未来之事本不是凡人能一眼看透了的。”
萧韫曦说得清楚,闻静思如何听不出选拔士子不必有后顾之忧的意思,心中感激万分,紧紧攥了他的手道:“陛下,臣总是不会变的。”
两人心间俱是一阵暖意,堪比这繁花三月,妙丽春光。
四月初八,闻静思将一百二十八名贡生试卷全部阅毕,稍晚些,将殿试三问交由礼部活字印卷并一一封存。
初十当日,闻静思早早起身,今日他当殿考问这一百二十八名贡生。萧韫曦已经命木逢春着人在御座后加了道屏风,他要比所有人都去得早,才不至于将个肚子曝露在光天化日下。两人用过早膳,整理了仪容,相携去往广贤殿。闻静思安座于通景十二曲屏风后,镶金镂翠的扇面为他隔绝出一片独立的天地。萧韫曦在御座上坐定,侍女太监依次列位,木逢春正传众臣上殿,闻静思忽觉腹部一紧。这疼痛虽不如五个月时那样剧烈难忍,却足足疼了十息。他待这一阵疼痛过去,取出随身的药瓶,服下一丸安胎丸剂,暗叹这几日阅卷还是有些勉强了。
四品以上朝臣次第进入殿内,一百二十八名贡生齐齐在广贤殿外的考场入座,随着皇帝一声“开考”,传旨太监宣读考规,翰林院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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