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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毕此事,萧韫曦又颁布了特赦死囚之外,减免百姓赋税一年的政令,几个相关的主事官员俯首领命,又令礼部操办小皇子的百日宴。这一日的朝会,于百官来说,不啻行走在云里雾里,看不清皇帝心思,只有照着皇帝给的路走下去。
萧韫曦早朝之后抱着哭啼不休的皇儿回到永宁宫,闻静思盖了薄被斜躺在御床上和两个弟弟与雁迟闲话,看见他进来,正欲行礼,被萧韫曦笑着止住。闻静思接过哭闹的孩儿,放在身边,头肩下置一高斜的软枕,颈边掖好了布巾,木逢春即刻端上一碗挤好的母乳和小银勺。他轻轻舀起一勺,在碗边刮去余乳,送至婴儿嘴边,微微一倾,奶水便入了口。闻静林与闻静云皆露出惊讶之色,雁迟心中却是颇有感慨,浅笑道:“看大人今日之举,令我想起了当日喂叶公子的女儿。”
闻静思淡淡一笑,手上不停地道:“如此一提,我也许久未见他了,不知他带着女儿过得如何?”
闻静云听出兄长询问自己,思索片刻道:“叶公子是个能吃苦的人,铺子里的掌柜挺喜欢他,听说是新婚丧妻,带着个刚出世的女儿,对他也算照顾。前段时日还听他问候大哥,言词里很是尊敬。”
闻静思点头不语,专心喂起孩子。闻静林皱眉道:“大哥每次都要这样喂么?有乳母在,何必这般麻烦?”
萧韫曦本是倾身看他喂奶,听闻静林一问,满脸无奈地坐回闻静思的脚边抱怨道:“还不是他说既然生下就要担负起喂养教育的责任,事事亲为,不肯假手他人。就连这小混蛋半夜喝奶换尿布,他也不肯交给乳母去做。也不想想自己身子尚未养好,这样操劳,岂不是要生生折寿。”说罢,一手伸入被里,握上闻静思的脚趾,沉眉道:“都四月了,脚还是冷的。”
闻静思当着亲友的面被他温热的手掌暖着双脚,脸上烧一般滚烫,轻轻挣动了几下,看萧韫曦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便不敢再动了。雁迟见惯不怪,抿唇暗笑。闻静林与闻静云头一次见他俩这样亲昵,心中不禁对萧韫曦的细致入微佩服之极,便双双劝说兄长多加休息,身体为重。闻静思抵挡不住两人配合无间,接连炮轰,败下阵来,终于让了步,答应一入夜便将孩儿交由乳母照料。萧韫曦坐观其成,脸上神色忧虑,内心却是爽快透顶。
至此之后的一个月余,萧韫曦不但对闻静思的饮食,伤口恢复多加关注,连平日入花园散步,伏案读阅殿试试卷时间长短都有规定,美名其曰坐月子。闻静思听在心里,真是万分别扭。怀孕五个月差点小产时,他以为自己已经领教过萧韫曦的面面俱到,如今才算真正看清萧韫曦的心细如发。他甚至在旁边监督徐谦为闻静思的伤口换药,两日后便亲自动手。闻静思仍是次次红着脸,身体僵硬,但总比面对徐谦要放松的多。如此一个月,即便再有不甘,这等关怀之下,也实在难以拂逆。直到月满,才算是解了禁,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册弁州州府上报的关于沐景身世的调查。
闻静思得到案卷时,正是哄睡了孩子午觉。萧韫曦将卷册递给他,脸上的神色到有几分怪异。“这个沐景真是胆大包天,不但出身乐籍入了科举,还嫁为人妻,又休弃丈夫,闹得整个丰和风风雨雨。不过,此人一片孝心,倒是分毫不作伪。”
闻静思心中诧异之极,接过来依在床头一页页翻过,一字字仔细看过,半晌,合拢了卷簿,向坐在身边的萧韫曦看去。萧韫曦微微一笑,道:“你有评判的权力,不必询问朕。”
闻静思摇摇头,淡淡地道:“这沐景确实有几分敢作敢为的魄力,但臣想的不是头甲归属,而是沐景说的一句豁贱为良。莫说前朝动荡之时,错判许多忠臣,就是本朝几位先皇,也有误斩忠良的时候。那些贱籍之中,多少是被无辜冤枉,压良为贱,多少是如沐景这般,身负才华,却因乐籍,不得入科举之门,终身与仕途无缘,空待年华,报效不得国家百姓。”他顿了顿,见萧韫曦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知道他理会了自己的意思,不由也跟着微笑起来。“陛下以仁义治国,忠良之后为贱籍与陛下的治国之道大相庭经,不如开豁为良。一来,可弘扬陛下仁君之名,二来,也是择才不拘一格之法。”
萧韫曦趴在闻静思的腿上,用手指轻轻抚触床内侧小皇子的脸颊,退去初生时的水肿,渐渐舒展的五官能看出几分生身之人的形貌。“静思说得有理,这事必定要做,却不是由朕来做。”他撑起身体,直视闻静思疑惑的双眼,转开话题笑道:“学子们等待已久,明日,该出金榜了吧。”
闻静思也笑了出来,扬眉道:“难道陛下猜不出臣心中所想?”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