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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走过,走向茂密的树林。
“诺夫哥诺德的鲟鱼非常有名”库里克说道,“从两百年前开始就一直是送往圣彼得堡的贡品。”
叶普盖尼漠然地点着头,他并不是很关心这里的河流或者鱼,他弹去芦苇上的雪花,轻声问库里克:伊留什卡,是廖莎让你,把我带离那个房子的吗?
库里克摇了摇头:廖莎是让我陪着你,但是我自己也想离开那个房子。这位一贯沉默坚毅的贵族青年脸上露出了关切的表情,看着叶普盖尼:热尼亚,廖莎有廖莎的自由,你也有你的自由。
叶普盖尼看着库里克,他感到了这位青年对他兄长一般的关切,他忍不住反问道:那你的自由呢,伊留什卡?
库里克看着那位在冰河上寂寞垂钓的男人,他的脸就像这结冰的河流一样沉静,他不容置疑地回答:失去答案的自由是毫无意义的,热尼亚。
叶普盖尼打了一个寒颤,炙热的情感在这句沉静的答案下翻涌着,好像是在冰面下滚动的大河。他和库里克两个人肩并肩矗立在冰河岸边,冰面下轻微的迸裂声在冬日的空气里如此清晰。白天,叶普盖尼由库里克陪着在古城里游荡,晚上阿列克谢就像一个游魂一样溜到他的房间里。他们总在第二天清晨太阳快要升起的时候亲热,晨曦越过圣索菲亚大教堂的金色穹顶落在他们的床上,他们的头发纠缠在一起,深棕色淡金色,像是不同层次的阳光。阿列克谢喜欢解开叶普盖尼上衣领口的扣子,从他的锁骨一直亲吻到嘴唇,然后把他搂在怀里沉默地急躁地用力着。那个在聚会上从容不怕高谈阔论仿佛世界与真理都在手里的阿列克谢消失了,叶普盖尼所熟悉的那个幼稚冲动的阿列克谢变本加厉地回来了。这个焦躁不安总是急着确认的阿列克谢,在每日清晨盯着叶普盖尼的眼睛,用动作代替语言,努力诉说着什么。
库里克和阿伯特的关系缓和了一些,大概是阿列克谢对阿伯特说了些什么。阿伯特不再冷冰着一张脸对库里克,而无论他对待库里克的态度怎样,库里克依旧是温柔而沉默地跟着他,听从他一切的要求,静静地为他提供服务。
在回到圣彼得堡的当天清晨,库里克敲响了叶普盖尼的房门,给他送了一套新的士官生制服,停顿了几秒,库里克仿佛是想起了什么,又再递给他一套制服。叶普盖尼整个人一瞬间变得跟秋日的山林一样红,他有些尴尬地接过两套制服,叫醒了还在床上酣睡的阿列克谢。
叶普盖尼的情人穿上制服之后又变回了十九岁的捣蛋鬼,一直不断地骚扰他,不让他好好穿制服,在叶普盖尼第十次企图扣上制服领口的扣子,却又被阿列克谢解开之后,他有点恼怒地踢打了自己的情人,阿列克谢抓住他的手腕,有些无赖地嘟囔道:反正都是要被我解开的。一瞬间,他们又变回了士官生叶普盖尼和士官生阿列克谢。
只是叶普盖尼知道,在学校等待士官生叶普盖尼和士官生阿列克谢绝对不是什么甜蜜的未来,他们或许会被罚站一个月、或许会被要求擦拭半年的武器,或许还有更严重的惩罚,但是叶普盖尼已经想好了要像一个男子汉一样去领受这一切。
在离开诺夫哥诺德的马车上,阿列克谢一直紧紧握着叶普盖尼的手,而叶普盖尼忍不住转头去看了看这座矗立在湖泊、河流与草原之间的古城,在这个城市短暂的几天时光,就像是一个闪烁的梦,就像是他们的先民们曾经在这里创造的共和国,遥远到你都会怀疑这一切是否存在过,而圣彼得堡就像一个巨大的现实一步步靠过来。回到圣彼得堡,阿伯特和库里克都分别先回家去了,阿列克谢想让叶普盖尼和他一起回家但是被叶普盖尼拒绝了。
叶普盖尼一个人赶回了学校,他需要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去面对上校,上校对他来说,就是另一个父亲,一个人是不能去逃避自己的父亲的。在迈进上校办公室之前,叶普盖尼设想了很多上校会对他说的话,失望的、愤怒的、咆哮的、指责的、动情的……但是上校只是沉郁地看了他良久,静静地告诉他:热尼亚,你的母亲生病了,你先去看看她吧。
叶普盖尼感到整个圣彼得堡都倾塌在了他的肩膀上,他感到了自己在一层层崩塌。当叶普盖尼赶到他母亲床前的时候,关于阿列克谢的一切,诱惑、力量、快乐、痛苦,那些炙热的情话或者革命的豪言壮语,都变得渺小和不再重要。他的母亲是那么的瘦弱苍白,握在他手里的那双手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小伤口,粗糙而熟悉,像是生命里一切厚重而踏实的东西。叶普盖尼把这双手放到自己的嘴唇旁边一遍遍亲吻着,母亲睁开眼有些抱歉地说道:对不起,热尼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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