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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拍着她手背,安慰道:“奴婢不嫉妒。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皇上喜欢雪,也爱梅。嫉妒有用?做梅还是做雪,你改变不了的,是踏雪寻梅之人。”
“可我嫉妒。”萼儿抬起头,眼中竟流露出又妒又悔的神情,“我真的很嫉妒良妃,宁愿折寿十年,换皇上一天如待良妃般侍我。我也嫉妒妹妹你。虽然你现只是宫女,却能常常见着皇上。你知道姐姐我已多长时日未与皇上单独相处?自皇上回宫后算,整一个月十七天。我又等又盼,皇上迟迟不来。我落水了,皇上才来——如我多落几次水……”
我忙打断她话,“贵人醉了。奴婢告辞,您先歇罢。”
萼儿一下子拉住我手,叫道:“妹妹先别走。你信不信我真爱皇上?”
我笑了一笑,点头:“我信。”
“好妹妹。”她点头,仍不放开我手,“我是真爱皇上。比后宫里所有人都爱。没有人知我爱皇上爱得有多深。皇上少年天子,温柔体贴,才华横溢兼权倾天下——谁能不爱?而我,更不是一人爱皇上。我肩负重任,原是与家姊共同爱他。”
这——我讶然:“令姊也是皇上嫔妃么,怎么从未听贵人说过?”
“不是……”萼儿的眼泪又断珠一般流了下来,“她不是。若她能是,可不知有多幸福!可惜她不是。所以我这才入宫,代我自己,也代家姊爱他。可是,他却不喜欢我……我,我辜负了姊姊,怎么面对她厚望深情?”
她将脸俯于双掌之中,痛哭失声。
二十 临别(1)
隔日,赵嬷嬷慌张跑来,拉我至无人处,“荷烟,你是否曾与太后娘娘打过一赌?”
我奇道:“此事太后娘娘并不让第三人知,您又怎会知道?”
“你现不要管我如何得知,”赵嬷嬷的脸色看上去十分焦急,“快去求皇上救你!太后娘娘说你必败无疑,已命人为你备下孔雀胆。三日之后皇上若仍未对你册封——赌约期满之时,便是你命归黄泉之日。”
怎么——我心一沉,方才明白,原来,太后说如我赌输便会永世不得见文泽,竟是此意!
也对。我想,太后怎会任由一宫女计赚天子?
如果我输,败军之将她又怎肯收回己用?
纸包不住火。太后须得防着日后他人得知,会暗暗取笑自己堂堂皇朝太后,竟伙同宫婢扰乱后宫。我还要询问,赵嬷嬷已抽身回走。不要耽搁。她扔下句话,说:太后娘娘恩典,届时会通知成王府命你父母领回全尸。
是的,能领回全尸已是莫大恩典。
寻常宫人死于宫中,只得火化,之后深埋土中。有人想早日超生,须得用银子贿赂身后埋他之人。宫人们深信,埋得越浅,越早超生。
赵嬷嬷要我去求文泽,我想她好心报答我救赵风之恩。可我去求文泽什么?我求他可怜对着他说,皇上行行好,赏荷烟一个名号,不然荷烟便会死去?或者求他爱我,说,皇上,荷烟爱您。求您也爱爱荷烟罢……
不行,我做不到。虽然我那样爱他,愿俯于他脚下,虔诚追寻——但若要求他爱我,求他给我他的爱,求他让我苟且偷生……我没法做到。
如此求活,倒不如有尊严地赴死。
我想起祖父生前曾说过的一句话。他说,“大丈夫立志。老尔弥壮,穷而弥坚。得此,死不足惜。”而我柳荷烟虽只是名小小女子,却也愿赌服输。
我想,如此死去,他日也能在柳家墓地之上开出朵迎面仰首、骄傲的小花罢。主意既定,人愈沉静。我还有与文泽相处的三日时光,一定好好渡过。我想,同样是深爱文泽,至少我比萼儿姐妹幸福。
文泽全不知情,又开始唤我为小胭脂;时而也会问我书中故事,我一一道来,无限满足……只是,我去后,更有谁为他讲经论典?谁心疼他政务繁重?谁在他挑灯夜读时,半夜为他披衣?谁……
“小胭脂,”文泽突然叫我,他皱了一皱眉头,诧异道:“你为何看着朕流泪?”
我这才从思绪中清醒过来。伸手一摸,果然泪流满面。
“奴婢该死。”我立时跪下。
宫规第十七条,宫人不得随意流泪。主子们说;宫人眼泪太多会对皇家不吉。
只是,后宫女子谁不暗地流泪?太液池水,原是咱们眼泪蓄成。
文泽放下笔,起身蹲至我身边。“砂子迷了眼么?”他问。
我点头,不敢开口——我怕一开口便会泪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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