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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来,人们一
直在威尼斯城里消毒?这到底是什么缘故?”客人用一种懒洋洋的、漫不经心的口
气问。“这不过是警察局的例行公事罢了,”这个机灵鬼回答。“天气非常闷热,
可能会发生什么危害居民健康的事儿。当局这个措施只是为了及时顶防,算是尽了
它的责任。”“这倒要表扬警察局呢,”阿申巴赫顶着他回答。彼此再交谈几句天
气方面的客套话后,经理就告辞了。
就在当天晚上晚餐以后,有一小队街头卖唱的艺人从威尼斯来到饭店的前花园
演出。他们两男两女,站在一根吊弧光灯的铁柱下面,灯光把他们的脸照得白白的。
他们面向大露台,露台上坐着这些避暑的来客,一面喝着咖啡和冷饮,一面欣赏他
们表演的民间歌舞。饭店里的职工、招待员、开电梯的和办公的,都纷纷来到休息
室的门廊边侧耳静听。俄国人一家一向热中于享受,这时在花园里摆出了藤椅,位
置离艺人们较近,他们围坐成一个半圆形,喜形于色。一个围着头巾的老奴站在主
人后面。
在这些江湖艺人手里,曼陀林、吉他、手风琴和一只吱吱嘎嘎发出颤音的小提
琴奏得非常入调。器乐结束后继之以声乐;这时一位年纪较轻的女人引吭高歌,她
和一个甜润润的假嗓子男高音配合,对唱着一支缠绵动人的情歌。但真正有才能的,
却无疑是一个奏吉他的人,他同时也是乐队领队。他是一个男中音丑角,不大唱出
声来,不过富有模仿才能,演起滑稽来劲头十足,颇有一手。他常常离开其他演员,
手捧吉他跌跌撞撞地冲到露台上,傻里傻气的逗人,人们报以一阵阵的欢笑声。在
花坛里的那些俄国人,领略了这许多富有南国风光的技艺,更其乐不可支。他们拍
掌喝采,鼓励他表演得更加泼辣些。
阿申巴赫靠近栏杆坐着, 不时用一杯放在他前面的石榴汁汽水润湿着他的嘴唇,
汽水在杯子里泛着红宝石般的闪光。他的每根神经贪婪地吸入了伊伊哟哟、不很高
明的琴声和庸俗肉麻的曲调,因为情欲会削弱一个人的审美力,会促使他以松快的
心情坦然接受那些在头脑清醒时准会付之一笑或不屑一顾的事物。那个小丑东蹦西
跳,使阿申巴赫扭歪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呆滞的苦笑。他没精打采地坐在那里,可内
心却为某事而全神贯注……因为离他六步远的地方,塔齐奥正斜倚在石栏杆上。
他站在那里,穿着一件晚餐时偶尔穿过的束腰带的白色紧身衣;好象天生而命
中注定似的,他永远是那么风度翩翩,他的左臂卞部搁在栏杆上,两腿交叉,右手
靠着臀部;他只是用淡淡的好奇眼光瞅着这些江湖艺人,好象仅是为了礼貌才看着
表演,脸上有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好几次直起身子,用双臂优美的动作松开皮
带,将白衬衫往下拉,让胸口舒坦一下。有时,他也会掉头向左面偷望着那位爱慕
他的人坐的地方,眼光有时躲躲闪闪,有时一扫而过,似乎要让他感到意外;这时
阿申巴赫就有一种洋洋自得之感,同时也有些神魂颠倒,惊惶失措。阿申巴赫不敢
接触他的眼光,因为这个误入歧途的人心中有鬼,迫使自己不敢正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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