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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雨滴。
往上看,青蒙蒙的天色,被屋檐,被枫林,切割得七零八落。
站在阶上瞧著这雨天出神,司空不自觉地叹了口气。他随即听见耳畔传来一个声音。
“司空,意欲何往?”
何往?我只是站在这里而已……
司空回过头,那个人倚在半开的雕窗内,锦袍玉带,然而脸却藏在窗内的阴影中,无法看清。
也看不清。
哪里也没打算去。无法说清涌上心头的那种强烈的空虚和寂寥感是怎麽回事,司空再深深呼吸了一口这含著沁凉雨丝的空气,摇了摇头,转身走回房间。
那个人也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仿佛那个问题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
他只是将戴著面具的脸孔隐藏在阴影里,注视著司空默默喝下他斟好的那杯酒而已。
酒液冰凉,入喉却滚烫。
那股滚烫的灼烧感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让他甚至忍不住咳嗽起来,一声咳,一手血。这疼痛与其说来得过於出乎意料,倒不如说早已等待了许久。内腑如同被搅碎了般地翻腾、撕裂著,眼前一片模糊,只觉得那丝丝的细雨,青中沁红的枫叶,坐在自己面前的人,都在脑海中迅速淡去──或者,淡去的并非他们,而是自己的生命……
正在这仿佛整个身体都将散开的时候,不知是谁的手,轻轻按在了胸口。一道温和的暖流缓缓自心口涌入经脉,胸中的痛苦与烦闷亦如积雪般渐渐消融。司空模模糊糊地呻吟了一声,他感到这股热流十分熟悉,一个名字不由便在喉间滚动。
“萧俟……”
天已入夜,船舱中只点著一盏昏暗的油灯,模糊的光晕还没到舱门口就完全被黑暗吞噬了,倒是船舱外依然传来依依呀呀的摇橹声,和著水流苏苏地响,极为催眠。
小刀正瞧著司空,手还放在他的胸口没有拿开,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定定地看著他,十分认真。
司空似乎苦笑了一下,刚刚才从毒发的痛苦中挣脱出来,声音难免沙哑,含混地咕哝了一声:“是你。”
“二叔说过该怎样运功。”
“多谢。”
“不用客气……”小刀欲言又止,司空精神略好一些,看出他的犹疑,便道:“怎麽了?”
“这……我……”
难得看到这孩子竟然会吞吞吐吐,司空不由笑了起来,道:“有什麽话不妨直说。”
小刀在那里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终於下定决心地问道:“司空大哥为什麽会去做杀手?”
司空一怔,小刀那边已经急忙补上一句:“我觉得大哥不像坏人。”
“像坏人的也不一定就是坏人。”司空叹了口气,这个问题倒并不是小刀以为的那麽难以回答,只是难免让他想到那个始终笼罩在心头的阴影。过了这麽长时间,出动那许多人手依然一无所获,不知君主是否还能安如泰山不来理会。
“我认为大哥不是坏人。”
结果却是赢来少年一句更加笃定的判断,司空一时感到有趣,反过来问道:“为什麽?”
“二叔很重视你。”
“萧俟不一定是对的。”
“我也很喜欢你。”
司空哑然,触目是少年近乎严肃的眼神,没有丝毫的玩笑。一瞬间司空觉得自己简直被感动了,於是微微一顿,道:“我从小就在枫林长大的。”
“啊……”
这个本来应该很好理解的答案,却让小刀露出了一点惊讶之色。
“怎麽?我以为这才是最不会让人吃惊的回答啊。”司空倒开始对他的反应好奇起来,一边试著半坐起来。小刀赶忙起身去扶他,动作麻利地将枕头竖起来让他靠住,然後才说:“我以为……自小被作为杀手培养,不是会更冷酷一些?”
“这个说法没错,不过我是有那麽一点……一些不同。”
司空回想了一下,发觉自己其实并不是只有“一点”不同而已,所以适当地改了口。
小刀只眨了一下眼睛,已经做出推断:“大哥毕竟是第一杀手。”
“我也不是一出生就是第一杀手……”
司空无奈地笑了笑,也不多做解释。小刀倒不多嘴,欠身剪去灯花,再将灯芯拨亮一些,便道:“大哥好好休息,我去外边看看。”看得司空点头应了,才弓身扶著狭窄的舱壁探身到舱门口。帘子一掀,哗哗的流水声便格外清晰而欢快地传了进来。船行平稳,夜航对於雁轻这几个熟手来说也不算什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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