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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咱们可回不去了。”铜钵说,“还有好多事要做呢。不过呢,也不用着急,反正晚上天黑之前我们能到家了。”
“你他妈的……真不该跟你到这里来。这荒山老林怪怕人的。”高水生气地说。他有些后悔了。
“这大太阳天的,你有什么可怕的,还有野兽跑出来将你吃了不成?你他妈的真胆小!你知不知道,我经常一个人到这里来,怎么来的?……可不能跟你说。你知道我到这里来干什么?杀人!我专门到这里杀人,杀那些畜生,那些恶人!”铜钵嘿嘿一笑,一面恨恨地挥着手中的柴刀。
高水听得有些毛骨悚然。“你别总是杀人杀人的……”
“要杀人我也不能杀你,你怕什么!”铜钵说。“高水,你是个吝啬鬼,让人把你骗卖了你都不知道,我杀你干什么?我要杀的是得罪过我的人。这些人我一个都不放过。”
“铜钵,我操你妈!你怎么能这么讲话!我……”高水突然愤怒了。他知道在村里他被人瞧不起∶有一个整天生病的老太婆和一个将来要被人操的女儿。可铜钵在村里的地位应和他差不多,所以他才愿意和他结伴的。没想铜钵原来根本瞧不起他。不错,他是有些吝啬——他可有一家人要他养啊,可你铜钵不也是像一条狗一样唱歌还被别人打了一顿鞭子呵,你的儿子水生也不是被人捅了刀子也不敢放一个屁吗?高水想了这么多,可嘴上往往说不出,他祖上的遗传基因里决定了他只能说半句话,要写他的言语往往要常用省略号。——这也是他这号人不被人瞧得起的原因。
“高水,你着什么急。你看看,你一着急就说不出话来。”铜钵讥讽说。“就算我多嘴。你想想看,你要不舍不得你那绳子,你也不会跟我到这里来。”
“铜钵,你他妈的欺软怕硬——也就是对我。有本事,你去碰碰大头试试。他把你家水生都捅了,你也他妈的……”高水不敢再说下去,他看见铜钵脸涨得通红,额上的青筋绽出,那颗黑铁头像是要炸开了。
“你以为我不敢?只是不到时候,嘿嘿……”铜钵咬牙说。
高水的话戳到了他的疼处。他想,那根绳该发生作用了,莫非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这两人不再斗嘴了。现在谁也高兴不起来,铜钵的兴奋劲儿被扫得无影无踪。而高水呢,什么时候都是一副苦相——像是苦水中泡大的,从没体会过什么是欢乐,压抑就像一块巨石时时压在心上,那怕连撬动它一下透透气的时候都很少。复归平静后,两人反倒感到好相处了。
高水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他问铜钵。铜钵说,你负责砍四根木料,别的不要你管了。在这里砍木料是最轻松的活了,因为山上有的是适合取料的树木。这些树根根长得笔直,比大碗整粗出一圈。高水的身边不远就有四根上等的栎树,这木头要是在那边山上就难以寻到了。高水举起斧头走过去正要砍树,他忍不住看了铜钵一眼。
铜钵正在用镰刀把那块平坦地上的茅草和细竹挨片砍掉。他弯着腰,就像割稻子一样,遇到粗些的竹子或树苗就砍,遇到茅草就割,一面往后退。他的前面很快就出现了一块空地。他把这些割下的树草堆放在一边,然后又弯下腰去,不多一会,他就把这块地收拾干净了。他站起身子,看见高水正在那里用劲砍一根树,他不住往手心吐口沫,那砍树的声音一下一下的传得很远,那声音似乎又从绿河的水面上回复过来。
铜钵收拾完空地,就又爬上了山。他看见不远的地方有一片毛竹林。看上去不远,可他很爬了一大会才摸到那里。这些毛竹有碗那么粗,两丈来高,其中有许多是发青长着一身茸毛的新竹。那些老竹都长有一块块的白斑,铜钵辨认着,一面用刀背敲敲竹身。他走了一圈,选中了十根。他把这些竹子砍倒,削掉竹枝,一根根抬到空地上。正午已经到了。初夏的太阳像下火一样。
铜钵脱掉上衣,把它垫在肩上,露出背上一条条的鞭伤,其中有三四条还没有结痂。他抬着那些毛竹,慢慢地探着脚,小心翼翼地走下山。毛竹虽不重,可太长了很不好走路,很快他的背上缀满了豆大的汗珠。汗珠流入伤口,使他感到钻心的疼痛。铜钵咬着牙一声不吭。高水已将木头砍得了,他坐在那四段木头上看着铜钵一趟趟抬毛竹。看着铜钵快抬完了,他说∶
“你要忙到什么时候,我肚子可饿了。今天我真倒霉,少吃了方家一顿稀粥。”
铜钵不说话,也不叫高水来帮忙,他知道叫也白叫,高水这个人就是这样,他要能在一旁不说风凉话、不抱怨就算不错了。他将毛竹扛来后,又到山上砍了两根檀木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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