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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易于启之。
三缄出得舍外,但见星光隐约,月影依稀,即如店主言,向溪右而去。时至秋季,虫声唧唧,玉露盈盈,三缄绕溪徐行,步履衣衫概已湿透。俟至天晓,隐于芦花密处,虽觉寒冷,不敢声张。
二役苏,张顺曰:“后日可抵南关,入关交卸,急回都下,此时父母以及妻儿,谅必望眼将穿,谓李家老爷可曾发赏否也。”吴魁曰:“有赏,赏尔一人头足矣。”张顺曰:“好好打点,不然尸无厝所。”吴魁曰:“厝于蛇虎腹中,方能快发。”张顺曰:“厝蛇腹焉,子孙手耍双龙;厝虎腹焉,子孙行横一世。”吴魁曰:“如若厝于獐鹿腹焉,子孙必为狐群狗党矣。”二役言来语去,未闻应答一词。张顺曰:“死囚尚在梦里耶?”吴魁曰:“彼又思受皮鞭乎?”张顺曰:“尔试呼之。”呼及再三,亦无应答。张顺曰:“呼之不醒,何弗击以刀背?”吴魁起,持刀近榻,以手抚之而惊曰:“皇犯逃矣。”忙呼主人,燃点灯檠,遍室寻之不得。旅主曰:“彼如逃出舍外,尔休望再见也。”二役不服,出舍望之,遍地皆芦花白如雪。因而商曰:“吾等暂驻于斯,谅彼无所依归,不久必转。”殊驻一二日,毫无影响,二役知不能得,将饭银赏楚,向都而回。
三缄身隐芦中,窃听无人行动,始出溪岸,绕芦前征。行至日影西斜,尚见簇簇芦花,若无涯涣。是时腹中甚馁,步履维艰,又恐二役寻来,忙忙掬饮溪泉,以疗饥玻饮已,足力稍健,逢有路径,即由之去,不暇问及狼窝虎窟。行复数里,芦花已过,一带茂林,周围荆棘纵横,似无行客之路。立望良久,瞥见林左有小小路径。三缄出得荆棘,转至其间,正待前趋,林内腥风忽起,驻足凝睇,见一黑蟒大约数围,蜿蜒而来,其行甚疾。三缄恐避不及,斜向西行。孰知蟒亦西奔,相隔不过数武。三缄奔力已憋,当头一蟒,巨更胜前。骇极,狂奔北面,缘木而上,幸得此树叶茂枝繁,中有雀巢如人居室。三缄隐入,偷窥二蟒,始而以首相触,继而以舌相舐,终而将身挣立,约有二丈余高,各吐一珠,其大如碗,抛而复坠,坠而复抛者累累。
久之,二蟒欲别,以首触地如相揖状。触罢,口喷黑烟,顷刻四野迷漫,大雨如注。三缄身在巢内,雨不能泄,体尚安然,然终日未得一餐,腹馁实甚,于无可如何之际以手拭之,若有果焉,自树枝而坠于巢外,试立身细视,其果最伙。三缄饥极,遂摘一二枚去壳而吞,味甜如蜜,连食数十,觉腹已饱。
犬卧巢中,将近二更,闻得林内猿啼虎啸,不禁毛发竦然。三缄至斯,利薮名场淡如白水矣。因自叹曰:“吾父吾母生予一人,所望扬名显亲,光大门第。幸而得领乡荐,奉王爵秩,出仕昆明,只忆位至公卿,以遂父母心念。岂知累被上衣劾奏,受罪天牢,又沾皇上仁慈,不忍断吾首领,恩施格外,充配辽阳。而二役心抱不良,暗欲诛吾于异域。倘非旅主谈及所逃之处,安能脱兹虎口。今以堂堂举子,犬卧雀巢,不知何时得归与父母相会!”所言至此,复继以泣曰:“吾今而知名利如花,转眼即谢,不若炼成大道,受享仙福,为不朽焉。”辗转思维,神倦入梦。
卧至天晓,忽闻空际声传瑟瑟,翘首视去,见二巨鸟展翅如屏,一往一来,翱翔霄汉。无何下驻树枝,彼鸟昂首一鸣,响若铜钟;此鸟亦鸣数声,震如皮鼓。二鸟鸣后,相继近巢,视内有人,以嘴喙衣,似欲呼之使行者。三缄告曰:“吾受冤狱充配辽阳,二役不仁,欲诛吾命。吾暗逃此,又遇蟒行,不得已而借巢避之,望祈灵鸟指吾去路。如得生还故里,肺腑铭恩。”二鸟闻言,若已知之,彼鸟首向树西,点额者再。三缄曰:“灵鸟嘱吾西行乎?”鸟鸣一声,若应答:“然。”三缄又告曰:“吾腹馁甚,如何能到旅舍?”此鸟出巢,衔果数十枚,置于怀内,三缄曰:“是果可食乎?”此鸟点额者又三焉。
三缄食毕,叩谢下树,直向西去。茂林刚尽,复入芦花,转转旋旋,觉得路途似来时所经过者。正奔走间,遥闻人语声急,由人声处而来,则前之旅舍也。三缄欲入,恐二役尚在此间,乃舍后盘桓。经半日,日将西坠,始入其门。旅主惊曰:“尔前之逃犯乎?”三缄闻得“逃犯”二字,战栗不已。旅主曰:“毋惧,毋惧,解役已回都矣。皆尔祖宗有灵,能知逃避,不然焉存性命以至于今。”三缄拜谢曰:“吾知逃避,皆翁所教也。”旅主曰:“吾乌教尔?”三缄曰:“初至之夕,二役入厕,商诛吾命,吾窃听甚悉,苦难脱身。突闻翁妪闲谈,言及逃路,遂乘二役卧熟,向舍右逃之。然所行地面,概属芦干,尽一日之力,旅舍全无。傍晚时遇二黑蟒,一逼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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