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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春、霁云二人皆来相会,弃了甲胄马匹,杂在民队中,走入睢阳城内,闭了城门,诸将坚守,以侍朝廷大兵来救。是时至德二载春正月。且说安禄山自起兵以来,双目渐昏,至是不复睹物。背又生疽,性益躁暴,左右使令之人小不如意,动加棰挞。宦官李猪儿被挞尤多,诗人每不自保,皆怀怨恨。正值禄山嬖妾之子庆恩欲以代长子庆绪,庆绪闻知大惧,谋于严庄。庄曰:“事有不得已者,时不可失,宜早定计行之。”言未绝,李猪儿骤至,猪儿曰:“汝二人欲谋杀燕帝,吾已听闻,即去出首。”庆绪曰:“汝不行大事,死无日矣。”猪儿曰:“殿下若行此事,敢不见从!吾欲助一臂之力,共杀汝父。”庄曰:“燕帝不仁,奸淫子室,紊乱纲常,天人共怒。汝有此心,实国之大幸。”于是,庄与庆绪是夜持兵立在帐外,猪儿执刀直入帐中,正值禄山仰卧龙榻之上,见猪儿到来,却欲问之,刀已砍下,正中禄山腹上,肠即滚出,流血数升而死。次日,严庄宣言禄山疾,亟立庆绪为太子,袭伪燕号。尊禄山为太上皇。然后发丧。庆绪性气昏懦,言辞无序,庄不令见人。庆绪朝夕纵酒为乐,封严庄为御史大夫,事无大小,皆取决焉。
总批:严庄既同禄山叛君,又教庆绪杀父。后肃宗复受其降,又官以为司农,则是举也,殆犹推波而助澜欤?
隋唐两朝志传
第一○九回 睢阳城张许死节
庆绪既即大位,遣人持檄封弟庆恩为北平王,益兵三万,令进攻雎阳等郡。却说贼将久围雎阳,城中食尽,商议欲弃城东走。巡、远二人谋曰:“睢阳为江淮保障,若弃之而去,贼必乘胜长驱而来,是无江淮也。此地既失,不可复得,不如坚守以待。”时朝廷救兵不至,粮食又尽,巡手下只有四五百人,多有带伤之士。巡与许远商议:“似此如何?”远曰:“只宜坚守,想救兵目下必至。”巡与士卒同食茶纸;茶纸既尽,遂食骡马;马尽,罗雀掘鼠;雀鼠又尽,无计可施。巡乃谋于爱妾陆姑姑曰:“某来协守此城,连日军士缺食,军马饥死大半,牛羊、茶纸煮食已尽,罗雀掘鼠济得甚事?惟恐军心有变,如何是好?吾有一言,要与汝说,只是说不出口。”姑姑曰:“夫妻之情,有何妨碍?”巡曰:“其实不好说得!”姑姑曰:“大丈夫当言不言谓之讷,有甚言语,何如此之踌躇乎?”巡曰:“恐汝是贪生怕死之人,故难以启齿。”姑姑曰:“我晓得了!今城中老弱尽都烹饷军士了,莫非欲烹贱妾以饷军士否?”巡曰:“果实如此,被汝猜着了!我亦只为国家大事,没奈何了!”姑姑曰:“夫君受朝廷大恩,任朝廷大事,妾之一身便死,犹恐报答不尽,既受制于夫,惟夫所命。不当死于他人之手,愿请腰间宝剑与妾自尽!”巡曰:“烈妇真吾妻也!”遂拔剑授之。陆氏持剑入内,良久,从人慌来报曰:“小夫人已自刎而死矣!”众皆大惊,泪流满座。巡放声哭曰:“夫妇恩情,怎肯割舍!为着朝廷大事,出乎不得已也。”随令一老妪至厨下烹来饷军。后人有诗叹云:玉肌花貌一红颜,一死须知轻太山。
君义夫恩俱两尽,芳名千古在人间。
当日巡杀爱妾,耸动一人,乃许远家奴进乔也。进乔见许远说知此事,远叹曰:“真烈妇也!世有如此铁心肠的丈夫,又有如此不怕死的娘子,要成丈夫名节,古今罕有。”进乔曰:“一个妇人尚知尊君从夫之义,吾为男子汉,到不如她!小人亦愿就烹。”远曰:“诸军馁甚,添得一二口食也好。只汝跟随我来,苦处常多,乐处常少,我安忍汝死乎!”进乔曰:“吾主上为君,下为民,兵围日久,城空食尽,诸军饿死大半,剩下三四百人。仆之一身虽小,不能遍济诸军之口,尽充得数十人之饥,延捱得一日半日,倘外援一至,却不成了大事?张大人爱妾尚且不惜,吾主何惜一仆乎:”远曰:“吾每见人仆千般百计哄诱主人,汝今尽力专心,未尝半毫欺诈,今若杀死,到是我辜负你了。”远言罢,泪下如雨。进乔曰:“吾主拭泪勿忧,且自保重,小人微躯何足惜也。虽死九泉之下,魂灵只跟吾主左右。早请下手。”远尚踌躇不忍,进乔遂自拔刀向颈一刎,倒于阶下。许远抱头哭曰:“吾儿忠义之心,凛然可爱,一时之间废股肱矣!”遂命烹之。史官有诗云:主心忠赤仆皆贤,宁舍身躯赴九泉。
一命轻如鸿雁羽,芳名千载世间传。
远交烹肉分赐诸军,人各一脔。南霁云曰:“深蒙二位主帅一烹爱妾、一烹义仆,我等皆含泪不忍食之。”巡曰:“诸军连日乏食,而忠义之心愈坚,自恨不能割吾肌肉以啖汝众,何惜一妾一仆,以坐视诸军饥饿乎?”是时,张、许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