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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起来。
凄凄却带了哀意。
“你怨我当年逼死他的父亲,怨我如今带他上殿……可你知道什么,”她伸下脚,站起身,绣鞋的鞋底踏在凌乱的碎片上,发出嘎吱的脆响。
“我不过是顺水推舟,顺水推舟……燕鸿当年那么决绝,是为了护我,保我,是我自己蒙了心眼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全了他和旁人一场同生共死。那个孩子,连夜来此替明王换命,可他最后一点心思,却是绞尽脑汁也要把这个从我这骗去给你。什么才子?倔得像头拉不回的牛——什么情长?把心留给你,便要把命陪给别人的蠢材——都是呆子,呆子,呆子!”
太后拍案诘天,泪水潸潸满面。
景元觉躬身捧着那块东西站在榻前,只觉得无比烫手,却又无法扔掉,浑身巨颤,如举千斤。
……
三分一龙。
天下兵符,至此尽在掌中。
再去看太后时,太后已经转身。对着五斗柜上一颗夜明珠,托起她一直握在手中翠玉把玩着,神情似痴似醉。
景元觉欲要开口,太后噗的吹熄屋内仅留的灯烛,面前幽幽白墙,顿时隐隐现出一行逸秀的字迹来。
几行辨看下去,景元觉只觉心头渗凉,再也问不出口。
周太后伸手抚墙,那片淡淡的字迹盖在她的手背上,她便翻覆手背掌心,似在与那虚无缥缈的痕印亲昵玩耍。
连带着她的声音都恢复了平静和优雅,仿佛在轻声的呢喃,“你瞧,当年我爱那人胜若生命,他却因此而死。如今那孩子爱你胜若生命,却也因此而死……这个情字,都为它痴,都为它傻,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害人东西?这么害人,为什么还都非要去招惹?你,我,他们,大约都自诩过是聪明人,天下间少有的聪明人,可为什么聪明一世,偏偏要糊涂一时?”
景元觉站在那里,看他的母亲扑空捉影,像是多少年后终于获得了安宁,又像是,陷入了迷途不返的深渊。
夜明珠黯,照不进人心如海。
许久许久以后,太后才暂停了手中的动作,突然回头,像是惊异他还留在此处。“你拿了它,还不快走?别误了我和玉郎相会。”
景元觉心头无限酸涩涌上,一时忍不住,转头闷声低咳。
周太后疑惑看着他,倒似突然了然了。
“别怕,我既然答应了那孩子,这便是你该得。是你舅舅离京前,怕你与我日后生疏,留给我作保命之用,可是,我又留有何用?我已有了这只青鸟,断不会再要回去……断不会的。”
见了景元觉未曾挪步,她的语调不由得越发急去,“你快去吧,快去呀。你留在这,玉郎要怪我的。他一定是要怪我的。心地再好的人,也是要怪的吧?我逼死了他夫人,逼死了他,我的儿子,又逼死了他的儿子,呵,呵呵呵……”
太后掩了口,可是那笑声,丝丝泄出了她的指缝。
“孽缘,孽缘……这是孽缘啊!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景元觉从西花厅出来,站在长泰殿的门口,抬首望天。一轮孤月,独悬天幕,无穷寂寞。
他想起今天早些时候出门,在宫檐下看见离巢的燕子一路南飞,像是箭在弦上一般,扑簌着翅膀,消失在碧空尽处。
一点残云未捎。
“回吧。”
他同门外等候已久的侍卫统领和大内总管说。
只是回去的路上,耳畔那凄切的笑声,一直,一直回响。
赤子之心
还是月洞门外。
有一捧炉火在石桌边熊熊的烧。
上好的西湖龙井,冒着氤氲的水气。
师傅在与父亲对弈。
青衫隔白袍,偶尔投子点杀在纵横十九道上,发出短促鸣佩的音韵。冬日的暖阳照在他们年轻专注的面庞上,平添一层柔和的晕光。
时光安静的像一卷画。
我在父亲的腿上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对面师傅抬起头来。细瘦的手端起茶盅,抿了一口,看我的眼神温和随意,又有那么一丝惯常的戏谑。
“别在这呆着。”
他摇头轻笑。
身后父亲便戳上我的额头,在发顶胡乱揉了一回,放低腿让人落到地上。“去,你自己的事,都做完了不成?”
穿过月洞门。
母亲倚在廊柱下,看着嬷嬷翻晒父亲的书卷。
那些墨青的颜色和陈腐味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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