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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锅里气泡翻滚,偶尔有几片白似雪的肉片起伏不定的漂在上面,因为整个炮制过程只用了盐巴,没用其他作料的缘故,使得锅里的汤显得异常清冽,一眼望去,都能看见锅底的东西。
当然,这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被水蒸气带出来的那股味道。清新,自然,还带了点咸咸的诱惑。
难怪陈天顶会对巴图鲁打回来的飞龙如此垂涎。原来这看似不起眼的野鸡,竟能做出天下一等一的高汤。杨开估摸着,恐怕上海的大厨,也没这份手艺。
“天上龙肉,地下驴肉。驴肉没什么稀奇,吃多了,也吃厌了。今天就让你们尝尝我手里的龙肉吧!”陈天顶用勺子给每个人的碗里都舀了一勺。
汤汁进入碗里,就像是牛奶一样的色泽,杨开吹了吹热气,用筷子夹起一块飞龙肉尝了尝,这一尝倒是吃了一惊。他只感觉到这肉就像雪一样,进了嘴就化了,然后肉中淡淡的咸味,还有一条条肉丝纤维就扩散到了整个下颚。
“绝了!”巴图鲁端起碗,将汤咕嘟嘟的喝下,意犹未尽的说道。几个老兵也是纷纷放下手里的食物,对付起飞龙汤来。
“陈老弟,你我打个商量。临走的时候,你一定要把这飞龙汤的做法教给我,不然我这心里直痒痒呀!”巴图鲁说道。
“一定一定。”陈天顶笑着说道:“等等,还有道兔子羹,我这就去端。”说完,陈天顶又转身去了厨房,等他回来的时候,飞龙汤已经只剩下一半了。
“尝一口就行了,给我留点。”陈天顶将兔子羹放在了飞龙汤的旁边,用手一指道:“这兔子我闻了闻,有点儿腥味,不适宜做清淡的东西,只能红烧了。巴图鲁老哥,你还记得我要你给我留的几个大蒜吗?”
“记得,我都给你留了。”巴图鲁说道:“在灶台上。”
“在我手里……”陈天顶张开右手五指,果然出现了几个剥了皮的生大蒜。
“陈老弟,你这大蒜,不是要烹饪兔子吗?怎么没放进去?”巴图鲁不解。
“这可不是放的,而是蘸着吃的。”陈天顶用匕首的刀柄将几个大蒜砸成了泥状,又去厨房加了点东西,摆在了众人面前:“为了这个吃法,我特意将兔子肉切得大块,你们捞出来后,直接蘸着蒜泥吃,保证回味无穷。但调料有限,饭馆的那种卤味是做不出来的,将就出吧!”
陈天顶捋起了袖子,当先给自己盛了碗飞龙汤,然后抓起一个兔子腿,往蒜泥上沾了沾,一顿啃食。
锅里的肉和汤都是有限的,陈天顶吃的津津有味,大家也争先恐后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都是嘻嘻笑闹声。
这一顿,吃了大概有两个多钟头。
直到赵勇德打了个饱嗝后,众人才察觉到了腹胀的感觉,而地上也已经杯盘狼藉,到处都是丢弃的骨头和馒头渣。
现在的木屋外,万籁俱寂。因为大家刚吃完东西的缘故,都感觉很燥热,巴图鲁便暂时将火炉给熄灭了,这才免了几个激动过度的老兵,头上黄豆大的汗珠。
“来大兴安岭的第一顿饱饭!”赵勇德意犹未尽的摸了摸鼓鼓的肚皮。
“同感。”九筒用牙签剔着牙缝里的碎肉,说道。
“还不是托了巴图鲁老哥和陈老板的福?”华伯涛大概是吃的腻了,正喝着茶水漱着口。
“哪里哪里。”巴图鲁笑着摇摇头:“对了,我这还有一些自家做的酒酿,比茶水好,大家喝点,晚上可以解寒气,舒活筋骨。”
巴图鲁口中的酒酿,其实就是江南人口中的米酒。米酒是用酒糟和生糯米煮过后,发酵而成的一种低酒精度饮料,通常被山区居民取代白酒,作为日常生活,祭祀的酒类物品。而且相较于白酒,米酒不但能治疗血瘀,风湿病,还能延年益寿,偏远的地方,每日服用米酒,活到一百岁的老人,比比皆是。
一提到酒,几个老兵顿时嘴馋了,赵勇德甚至眼珠子都冒出了绿光。
在这种地方,酒喝多了是不好的,因为酒精能麻醉神经,干扰人的日常行动。但米酒的酒精度很低,只要不抱着坛子喝,杨开自问,以在场诸人的酒量来说,除了华伯涛和刘雨薇,是没人能醉的。
“那就有劳巴老了。”杨开笑着说道。一个小小的林场,能有这么多吃的喝的,实属不易。
“不麻烦,不麻烦。”巴图鲁从墙角搬来了一个大玻璃瓶,将玻璃瓶里的米酒给众人每人倒了一碗。
东北人豪爽,豪爽在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他们吃饭用碗,喝水喝酒,也是用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