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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不遵循雕敝的规律。只有文学是不朽的。
——萨尔蒂科夫·谢德林
应该永远渴求美。
——奥诺尔·巴尔扎克
在这本书里,许多地方叙述得不连贯,甚或不够明确。
有许多东西是值得争论的。
这本书既不是什么理论研究,更不是什么指南之类。而仅仅是我对作家劳动的理解和我自己的经验的札记而已。
书中没涉及我们作家工作的思想基础的广袤倾域,因为在这一方面,我们的看法没有分歧。我国文学的伟大的、教育的意义,对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不言而喻的。
在这本书中,我只叙述了我目前来得及叙述的这一点点。
但如果我能够使读者对作家劳动的绝妙的实质得到些微的概念,即便是一点也好,我便以为我算完成了对文学的义务了。
《金蔷薇》作者:'苏' 帕乌斯托夫斯基
第一章 珍贵的尘土
记不起来了,这段关于一个巴黎清洁工约翰·沙梅的故事是怎样得来的。沙梅是靠打扫区里几家手工艺作坊维持生活的。沙梅住在城郊的一间草房里。本来可以把这个郊区大加描绘一番,以使读者离开故事的本题。不过,也许值得提一笔:直到现在巴黎城郊仍然还留存着一些古老的碉堡。在这个故事发生的时候,这些碉堡还被金银花和山楂子等杂草所覆盖着,一些野鸟就在这里造了巢。
沙梅的草房便在靠北面一个堡垒的脚下,与洋铁匠、鞋匠,捡烟头的和乞丐们的破房子为邻。
要是莫泊桑曾经对这些草棚住户的生活发生过兴趣的话,那他或许会再写出几篇出色的短篇小说来。说不定,它们还会在他的永恒的光荣上添上新的桂冠呢。
可惜除了暗探以外,谁也没来瞻望过这些地方。就是那些暗探,也仅仅在搜索贼赃的时候才会光临。
邻居们管沙梅叫“啄木鸟”,从这里,可以想象得出他是瘦瘦的,鼻子尖尖的,帽子底下总是翘出一绺头发,好象一簇鸟雀的冠毛。
以前,沙梅也过过好日子。在墨西哥战争的时候,他在“小拿破仑”军团里当过兵。
沙梅福星高照。他在维拉克鲁斯得了很重的热病。于是这个害病的兵,没上过一次阵,就给遣送回国了。团长借这个便,把他的女儿苏珊娜,一个八岁的女孩子,托付沙梅带回法兰西去。
团长是个鳏夫,所以到哪儿都不得不把自己的女儿带在身边。但是这一次,他决定和女儿分手,把她送到在里昂的妹妹家里去。墨西哥的气候会夺去欧洲孩子的生命。况且混乱的游击战,造成了许多难以预料的危险。
在沙梅的归途上,大西洋蒸散着暑气。小姑娘终日沉默着。甚至看着从油腻腻的海水里飞跃出来的鱼儿,都没有一点笑容。
沙梅照顾苏姗娜无微不至。当然他也明白,她期望他的不仅是照顾,而且还要温柔。可是他,一个殖民军团的大兵,能想得出什么温柔来呢?他有什么办法使她快活呢?掷骰子吗?或者唱些兵营里粗野的小调吗?
但总不能老是这样沉默下去。沙梅越来越频繁地感到小姑娘用困惑的目光望着他。最后他决定把自己一生的经历片片断断地讲给她听,把英吉利海峡沿岸一个渔村的极琐碎的小事情都回想了起来:那里的流沙、落潮后的水洼、有一口破钟的小礼拜堂、给邻居们医治胃病的他的母亲。
在这些回忆里,沙梅找不出任何能使苏珊娜快活的有趣的东西。但是叫他奇怪的是,小姑娘却贪婪地倾听着这些故事,甚至常常逼他翻来复去地讲,在一些新的小事情上追根问底。
沙梅竭力回想,想出了这些详情细节,最后,简直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是否真正有过这些事情了。这已经不是回忆,而是回忆的淡薄的影子。这些影子好象一小片薄雾似地随即消散了。的确,沙梅从来也没想到他还要来重新回想他一生中这一段多余的时期。
有一次,他蒙胧地想起一朵金蔷薇的故事来。在一家老渔妇的屋子里,在十字象架上,插着一朵做工粗糙,色泽晦暗的金蔷薇;不知道是他看见过这朵金蔷薇呢,还是从旁人那儿听到过这朵蔷薇的故事。
不,说不定,他有一次甚至亲眼看见过这朵蔷薇,并且还记得它怎样闪烁发光,虽然窗外并没有阳光,而且在海峡上空咆哮着惨厉的风暴。沙梅越来越清楚地想起了这朵蔷薇的光辉——低矮的天花板下面的几点明亮的火光。
全村的人都很奇怪:为什么这位老太婆没有卖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