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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圣寿节恐怕是他有生以来最为简陋的一次。在朔漠的条件自是不能与宫里相比,但就算是黎民百姓逢个节庆过个生日也要吃顿好的吧。可皇帝毅然拒绝了准备在军中为他庆祝圣寿的将士们的好意。那夜风雨交作,他不入行宫安歇,却雨服露立,俟众军士结营完毕,与营中军士炊饮同膳。
“皇上也不听奴才们的劝,看着将士们一个个驻营完毕才进膳,吃的……吃的……呜呜!今天是圣寿节啊,奴才该死……”小九子抹了把脸上夹杂着雨水的泪,语不成声。
窗外,雨好像来得小了,不似方才的狂急肆意。那牛皮帐篷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如鼓槌敲打一般清脆,频率却是慢了下来。
“吃的什么?”
“窝头,就一个窝头!奴才送上去润口的奶茶皇上青着脸看也不看一眼。”
“哦。”
“宛仪,您不去劝劝皇上?今日是圣寿节,历朝历代别说皇帝,有哪个王爷将军试我们皇上这般?就算是市井小民过个生日还割两斤肉打几两酒乐呵乐呵呢。”
“恩,知道了。”眼眶渐渐发热,我别过脸去。
“宛仪您……”他见我漠然不语,有些发急:“您不心疼,奴才还心疼呢,可奴才的话皇上听不进也不愿意听,求您……”
我不心疼?那人从小到大可是个听得别人劝的主儿么?
转过身去抹了一把湿湿的脸颊。就算与他亲密如我,在他卯定着要做什么的时候,却没有我置喙的余地。他定是有他的主意,一向如此。
连日行军,最近就算是入了大漠了,沿途不是沼泽就是戈壁,虽然冰雪已融,但却见不到几根驼马能吃的青草,草芽子跟婴儿的胎发一般又疏又细。漠西远比京城更冷,后继那些运输行李粮草的驮马却毫不见影,目前还未入沙漠,用水方面倒是不缺,掘地即出,可那粮食……
在戈壁沼泽行军还算好的,起码野兔、野羊、獐狍偶尔能见。身手好的骑射准的将士们多多少少能打点肉食以补存粮之不足,至少还能吃得饱。我就见过玄烨在马上拉弓连发,那两只雕翎羽箭连中一对野獾,当下就叫随军的御厨拿去改善几位随中军亲征的大学士的伙食。可现在已临界沙漠与戈壁的边缘,再往西行变是寸草不生的朔漠,缺粮缺水缺草的由皇帝亲率的中军就这样毫无准备的涉沙而入?
“皇上现在在哪?我去看看。”拿过安顺手里的帽子,外袍穿戴好我掀帘而出。
*
雨渐渐停了,可风却是大了起来。
远远走来,途经以绳结营的层层环城般的帝帷、内城、外城等御林军、八旗兵、绿营军等拱卫的巨大环城驻军营地,那边有片空旷地带,百千只火把被骑兵高持,映出了重重宝扇龙幡,那正中高台上戎装肃立之人,可不就是当今天子康熙皇帝。几位大将军和几十名御前侍卫两边排开把玄烨拱卫在中央。
“安图侍卫说皇上今夜召百户以上的军佐在这里训话。”小九子走在前面微勾着身子低声道。
不知道前面他说了什么,只听得三呼“万岁”声如雷如鸣,一身侍卫装扮的我跟在小九子后面瞅着机会这就混进了将士们的队伍中。
“朕昨日看了邸报,山东、山西、江浙、湖广、四川、湖北、湖南的粮食均是长势喜人,今年定又是个大丰之年!国库的粮食多得十年也吃之不尽,我大清正是开国以来从未有过之兴旺之时!我军乏粮,不过是前些时连连霜雪阻碍了粮道,运粮的车一时接济不上而已。”
许是有些激动,高台上的皇帝又往前走了几步,扬了下手继续道:“抚远大将军费扬古率西路军前些日攻下了部属于准噶尔的塔拉尔城,已报初捷,时乃天佑我大清国运昌祚!”
“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伫立在夜里陡峭春寒中,满、汉、蒙八旗将士热血沸腾地齐声高呼,那阵阵山呼如浪潮般一股盖过一股。他们本就是能为家国抛头颅、洒热血,以战死沙场奋勇杀敌为荣的大好热血男儿啊。不管哪个时代,军人都是这般吧,纯粹、热血而又率直,于家是栋梁,于国是保护祖国不可侵犯的“长城”。
玄烨压了下手,训练有素的将士们即刻安静下来,只听得北风呼啸的呜呜声。
“朕此战乃是为了天下一统,师出有名,彻底根绝乱我中华之祸根!不过,让保家卫国的你们挨饿受冻朕心里难过啊……比朕自己挨饿更难受……”说到这里,玄烨低下了头。
只听得身边一片片唏嘘之声,我的眼也瞬间润湿。
有道是男儿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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