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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冷血,也够无情。再怎么说他是一直真心的想帮你。”
“帮不到我的信,看它何用。”她继续眼鼻观心,端坐不语。
这褪去了所有表象的势利薄情一时让我怔住。不过,对她而言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也许是不值得去关注,哪怕是这世间最珍贵的“真心”。
不过,信只是理由与引子,我来的目的也并不只是鸡婆地无聊来看她对胤禔的无情。
“你定是在想我这番来的用意,是想辱你?掴你?鞭你?抑或带人来杀了你?”见她眼皮轻抖,我继续道:“你虽然害我,我来却不是为了要图一时痛快怎么着你,不过,也不是来做菩萨要想帮胤禔救你,我还没这么好心。”
想起额真说我和这女人都同届进宫,我和额真做了女官,她却做了那皇帝的小老婆之一的贵人。身份不高却和我们相比在宫里也是个一等一的主子了。如果说是妒忌,宫里谁都说近年皇帝最爱翻她张贵人的牌子,让无数后宫娘娘眼红不已。
她,她,她有什么理由恨我如斯!
“我想问你!为何偏你就那么恨我,恨得想方设法要致我于死地!”我尾音转高说得激忿。
“哔啵”桌上的油灯突地暴出个灯花,映在她的眼里闪烁着妖艳的光芒,她笑得却疯狂而又诡异:“你居然问我为何恨你!哈哈!哈!你居然不知道我恨你!”
一反方才的平静,她激越地喘息,秋水般的眸瞳不复清明,灯光下看清了那里盈着的却是赤裸裸的怨毒与恨意,我的心猛地一悸。
宽恕(3)
如是我闻;仰慕比暗恋还苦;
我是你执迷的信徒;你是我的坟墓,
入死出生由你做主;
可你欠我幸福;拿什么来弥补,
难道爱比恨更难宽恕?
如是我闻;爱本是恨的来处;
胡汉不归路;一个输;一个哭,
宁愿你恨得糊涂;中了爱的迷毒;
一面满足;一面残酷。
难道爱比恨更难宽恕?
——《宽恕》林夕
*
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恨我?知道了我还巴巴地跑来这里问她!
见她疯狂地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这并不大却空旷的“牢房”,那声音在屋里来回飘荡没有半分喜悦,只觉突兀与凄凉。
见她身子一动,作势就要向我这边走来。
我下意识地缩了下身子……瞬间,眼前一暗,一直侧立在墙角阴暗处的青袍身影挡在了面前。
“岳公公,你可真是个好奴才!”只听得张如妍冷嗤了一声。
眼前的那个身影还是那么卑微,稍显佝偻,可是无论是我还是张如妍都知道这样的平凡表象的背后却有着当今一等一的身手。
岳公公微低着头,不作一语,间或闻得几声那已经是他标志的咳嗽。
“每个人都有小小的野心,长在心的最里面,偶尔不经意的轻微触碰,就会有细小的疼痛。而你,叶茉……我总能在你身上看到我自己的疼痛。”
她自顾自地坐在桌旁,翻开茶壶旁的一只陶碗,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看也不看我们一口喝完:“风水当真是轮流转,一个月以前的我,和一个月以后的你……呵呵,愿赌服输,早就预料到会有今天,不过赌一把而已!对结局我早也看淡,有些话却不吐不快!叶茉,你可愿听我这个失败者的故事?”
她掠起脸颊旁一绺青丝,冷冷地瞅着我,却又像眼里没有我,透过我……
“时候不早,奴才……”
“你说吧,我刚好想听。”拉了一下岳公公的袍角……是的,她的故事,我正期待着听。
最近屡屡问起玄烨——这个我目前最亲密的人,为何他的小老婆,这个还据说是最得他宠的张贵人如此恨我,我以前哪招她惹她了,待我手段如此歹毒,恨不得致之死地才痛快!他却每每不答,问得急了也只说是他没处理好,我不需要担心……可是,我明明不是担心好不好,每次每次都这样被他转移了话题。
今晚,难得当事人自发地要讲“故事”,我正襟端坐,洗耳恭听……
*
我们张家在江南是数一数二的大族,从前明到大清世代为官,他们都说是张家祖上不知道修来多大的福报,父德祖荫,才能经历两朝之变还能加官进爵。无论是汉人皇帝还是满人皇帝,不管这江山姓朱还是姓他爱新觉罗,幸运总是眷顾我们的家族,让我们世代享祖福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