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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字为限的话,你的分数很可能在我之上;3000字为限的话,我的分数肯定高于你的分数。3000字的古文是大文章了。我那时只有往文言中大注白话“水分”,而你那时恐怕要暗暗叫苦没那么多要表达的,驾驭文言的能力倒还在其次了……
你对中国古典文学的崇尚,分明地,也太过地偏重于修辞学方面了。中国古典文学的修辞魅力,自是不消说的。而古文的谋篇之美,载负思想和情感以及写景咏物叙事刻画人物的独特之美,那也是往往令人赞叹不已的。而你在这方面的消化理解,尚嫌稚嫩。但你才是大三生,来日方长,不必苛求自己。只不过若考研成功,当更努力钻研之。
你的古体诗写得很棒。
我写不出来。
但你用现代的词汇来描写现代生活,表达现代思想和情感的文采,稍逊于你写古体诗时仿佛的行云流水,才气横溢。
因而,你要加强用现代的词汇来描写现代生活,表达现代思想和情感的实践。
不知你作为《文音》的掌门人,发现这样的情况没有——我们的同学在行文中,惯用形容,而少见比喻。
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因为形容往往是靠现成的词来体现的。形容之词是从初中到高中到大学课堂上学来的,或从书中看来的。故形容的语文能力,基本上是对形容之词的应用能力。好比技工对于各式各样的螺母、螺钉、扳钳等工具的应用能力。在技工,没有足够丰富的那些应用之物和应用经验,就不能组装成功较复杂的什么机械。在写作,没有足够丰富的词汇量和遣词造句的灵气,就不能写出一篇好文章。
但比喻则不同。比喻是联想思维的能力。是将某事物恰当精妙地比作另一事物,从而使人对某事物产生更深印象的经验。它的前提是对丰富的社会现象和自然万物平素细致观察的宝贵积累。没有这一种观察,没有这一种积累,便没有联想,因而难有比喻。
如:二人相向,势不两立——倘形容之,可曰彼此虎视眈眈;可曰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可曰恨不得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而倘比喻之,往往这样写——像斗鸡场上难分胜负的两只公鸡,恨不得一嘴就将对方的眼珠子啄出来!或者,像一条眼镜王蛇遇见了赤练毒蛇,恨不得立刻就将对方吞入腹中。又如,若写一人嘴大,倘形容,可曰一口塞得进一个馒头;倘比喻,干脆就写“河马一样的嘴”。
中国是世界上形容词最多的国家。故中国学生从小学语文,教学双方都十分重视形容。久而久之,词汇量倒是渐渐占有得多了,但却主要是学会应用前人留给我们的现成的词的应用。由于缺少比喻能力的训练,因而联想之能力衰减。一个成语,千百年以来代代用之,便没了最初的魅力。许许多多的成语,其实已成了日常语,成了广泛而又广泛的公用语。
而外国尤其西方文字中,形容词是有限的。所以他们的学生从小学“语文”,强调的是联想的能力,比喻的能力。雨果在《悲惨世界》中,写米里哀神父的妹妹和女管家——“一个像天使;一个像鹅”。“鹅”——比喻的多形象,对应于“天使”,妙趣横生。进而写米里哀神父妹妹的单薄而气质圣洁的样子,“仿佛是用光和影造就的,有一些血肉,仅够表明她的性别。再加上一点儿凡人的气息”。天使的形态,跃然纸上。林语堂先生在一次演讲时说,“演讲者的演讲应像女人的裙子,越短越好”,也是精妙比喻。
致学子“信评”(6)
在文字中,有时形容似乎与比喻分不大清。比如“蛾眉”、“樱唇”、“如笋玉手”,最初当是比喻,后来百千年间不断被公用,于是仿佛成了形容。《三国演义》中写刘备的形象是“两耳垂颐,双手过膝”,此形容也;写张飞的形象是“豹头、燕额、环眼”,此比喻也。苏东坡用诗打趣其妹:“去年一点相思泪,今朝始流至腮旁”,形容也;清人龚好古,有诗才,然以诗句自谦曰“螳螂误入琴工手,鹦鹉虚传鼓吏名”,比喻也。
我们的古人,其实是极善比喻的。可以说个个都是比喻能力的大家。他们留下的精妙比喻太丰富多彩了,我们用现成的还用不过来,所以反倒退化了我们今人在语文方面的比喻能力,也使那些起初极智慧极生动的比喻,渐渐退化成了公用的形容。在今天,即使读一篇好的文章,也往往是引古多于自己头脑中产生的“专利”性的比喻。
一条精妙的比喻,那一定是不与前人重复的,因而是极新鲜的;它一定是自己的,不是应用现成的,因而更是“创造”式思维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