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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歹说,这才哄得贾母王氏把眼泪止住了。贾政方说起他在贡院的事。
“太太给我准备的东西都好,全派上了用场,这要没有这些,指不定我中间就被人抬出来了。”贾政感激地对贾母笑笑,又有些黯然,失落道,“知我运气不好,分到的号子恰恰是不怎么好的,墙壁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裂了几道口子。这不五天前突然又冷了,我在号子里把那大氅裹上了,只这写字时,总要伸出手吧?裹在头上也不好看,叫那巡阅的见了,不定怎么说。冷风吹进了脖子里,晚上总觉得脚底上来的寒冷,亏得有参片含着,还有股子暖气……”
话说到这里,贾母已经心疼地连喊了几次可怜了,贾政颇是歉疚地瞧着她:“都是儿子自己没用,那贫寒人家,还不定有这般的好东西带进去。就这样儿子最后还这副模样出来叫您担心,实在是无用不孝极了。”
“胡说!”贾母又是心疼又是欣慰,道,“那贫寒子弟跟你怎么能比?他们那是苦里出来过惯了苦日子的,皮糙肉厚,你却是府里千尊万贵的养大的,两者怎能相同。都怪我开始没想周全,合该再给你拿些布料,好叫你糊一糊墙面才是。”又骂那分号间的人丧了天良,“瞎了他的狗眼,也不看看我儿是怎么个金贵人儿,竟分了那样的号间给我儿子,累得我儿吃了这许多苦。”直叫着赶明儿让贾代善去收拾他。
贾政急得忙道:“母亲快别如此,分管号间那是监考官一早便安排下的,哪是特意为难儿子,不过是儿子运气不好罢了,怨不得人。”
可爱子如命的贾母又哪里听得进去,不过看着贾政着急惊慌,这才说算了,心底却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跟贾代善提一提,好好治治那分管号间的人。
说了一通,中间贾母又打发了人去给贾代善报信,说是贾政人不好,要喝药休息,就不去给他请安了,又让人按着李大夫的方子抓了药给贾政服下,亲自看着他睡了,这才起身离开,走时吩咐王氏:“好生照料你夫君,要有什么事,赶紧派人去我那里知会我。”絮絮叨叨了一通,走时,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给贾赦张氏。
回去了,张氏冷笑着看着贾赦:“太太这是恼了你呢。”
贾赦抽动了下颚,哼了一声,甩了袖子就走。张氏气得看着苏妈妈:“你瞧瞧他,还对我摆脸色,太太才给了他脸子瞧呢,有本事,他对着太太发火去啊。”
苏妈妈劝她:“奶奶,你快别跟大爷怄气,太太那般的态度,大爷心里也难受呢。”
张氏恼火道:“他气,我心里就不气了?这一下午我就巴巴陪着她等人,到现在饭都没用一口,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瞧瞧刚才,那都把我当不存在似的。哼,谁不是那么过来的,以前住那贡院的举子都熬过来了,偏他就金贵。你瞧太太对我们的那模样,好像二爷生病,全是我们害的!”嗤笑一声,“有能耐,她就把二爷生了做长子啊,她自己没给心疼的儿子挑个好日子出生,倒怪大爷没给她儿子让路了!”
“奶奶!”见张氏越说越过,苏妈妈忙忙叫道,眼睛四下里张望了一圈,见没什么人,这才放了心,“奶奶你就忍忍,太太这模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张氏眼泪再忍不住,抽噎道:“我怎么忍?三年前二爷生病,太太就是这模样,那时我娘家倒了,她话说的多难听,我还不是忍了?可如今,我儿子都一点点大了,懂事了,她还这样,叫瑚哥儿看见,我还有什么脸面?!”又气贾赦,“他就知道孝顺太太,半个字都不敢说。太太那模样你也看见了的,哪怕他说两句也好啊,好歹叫人知道他还有点脾性。如今这样……他也不想想瑚哥儿都是跟着师傅到处拜访的年纪了,让人在背后议论瑚哥儿父母不成器,难道瑚哥儿脸上就有光了?!瑚哥儿父母被人压着,他在府里能过好日子了?!”帕子掩了面,直哭道,“妈妈,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啊!好好的二爷运气不好,被分了个差号间,关我们什么事?结果倒好,她把所有气都出在我们身上了!”
苏妈妈长长叹气:“这又有什么办法,谁叫她是太太呢……”
张氏哭声一顿,倒是慢慢把眼泪收了……
这天贾瑚在徐府陪着徐渭等看望过累得脱了人形的曾飒,陪着说了好些话,回来的晚了,要去看望贾政也被拦了下来,说是贾政不舒服,要休息不见人。贾瑚没在意,回头去见张氏,结果张氏说好像有些风寒,怕过了给他,也不见,贾赦倒是看到了,不过闷闷地一个人在喝酒,也不理他,贾瑚劝了几句没用,被赶了回去,只能让陈妈妈去打听怎么回事,一头雾水的先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