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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逸微蹙着眉,望了望滚到角落里的镜子,走过去拾起来递给女郎,宛郁一动不动,只是坚持道:“你出去。”少年无奈地将镜子放在桌上,嘱咐道:“小心些。”然后走出了房门。
宛郁趴在桌前;很久才缓缓起身,她犹豫着将已经变了形的铜镜扶正,镜中映出一张姣若春花的脸。女郎颤抖着撩起鬓边的长发,看见了密密青丝中的那一根白发。
红颜未老,而鬓已先白。
这就是施用忆惘然的代价。操控他人感情这样逆天而为的事情,需要施术者奉上自己的青春和寿命才能维持下去。如果今天施术的不是宛郁家的人,坐在镜前的就是一个白发老妪。
宛郁芳菲抿着唇,双指一捻,狠狠地拔掉那根碍眼的银丝。
不能再等下去了!万一法咒反噬,她会生不如死。
镜中的少女眼神冷定,她细细地绾好一头浓密青丝,形状姣好的樱唇点上芬香的丹朱,一双柳眉被黛笔描绘得春山般悠远。
宛郁芳菲满意地打量着镜中的女郎,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她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不盈一握的腰肢如河边的垂柳般风姿绰约。
一身蓝衣的少年负手立于门外,抬首望着浅蓝的天际。宛郁走过去,轻轻的,将脸依偎在他的身后。
少年身子一僵,想要不着痕迹地移开,身后却响起少女低低的轻唤。
“子逸……”宛郁闭着眼,感受着少年肩膀温热的气息,春天草木的芬芳从那边传过来,柔柔的浸染了她的脸,
“去向我父皇提亲吧。”
少女轻轻地说,声线婉转,带着小女儿式的请求,和微不可察的,女人的诱惑。她的右掌前所未有地灼痛起来,那股痛意一直烧到她的五脏六腑里去。宛郁却不管它,右手贴上少年的背,不断地催动着忆惘然。惨白的五指贴在蓝色的绢袍上,仿佛一个执拗的幽魂。
“答应我……好不好?”女郎忍着体内越来越剧烈的痛楚,柔声问道。她的右手停在少年的背上,左手温柔的环着少年的腰,如同一个无声的束缚。
少年渐渐平静下来。他低垂着眸子,脑中闪过紫衣少女带笑的脸庞,然而很快那抹紫色就黯淡下去,化作一片灰色的剪影,而后被一个明艳的容颜所取代。
宛郁芳菲。在混沌蒙昧的记忆中,唯一的,色调鲜明的,他最熟悉的存在。
他和她,应是有着最亲密的关系的罢?而现在,她这般怯怯的问他要一个许诺……带着细细的哀求。
“……嗯。”
良久,少年低声回应。
宛郁芳菲颤了颤,而后将他抱得更紧。
微凉的风穿过这间院落,吹起少年和少女的发,在风中无声的纠缠,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嗯,话说故事已经进入尾声了,大家要有心理准备哈……
对峙
流光镇。
玉沉烟从没想过,自己再次踏上这个偏远美丽的小镇,会是在这种抑郁的心情下。
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峙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天里,她倒在原本属于鬼界君主的大床上,睡得昏天黑地。睡意总是来得很容易,只要什么都不想,闭上眼就可以。
如果不是最后九婴实在看不下去,拿出鬼界新主人和知心姐姐的双重身份来逼着玉沉烟起床,玉沉烟觉得她是可以在睡梦中度过她的后半生,直到天庭的人揣着谕旨,来鬼界宣布将聚灵带去诛灭的那一天的。
但两个时辰前,九婴冷着脸将她丢在了人界的某个小山谷,然后彻底关上了人界通向鬼界的入口。玉沉烟不死心的试了几次,皆无功而返,最后终于无奈地接受了九婴为了将她赶出来而不惜关上两界通道的现实。
眼下正是鬼界和仙人两界关系紧张的时候,尤其是同仙界,自烈姬空云塔劫人一事后,基本一直处于一触即发的状态,两界都不敢有什么动作,小心维持着彼此之间脆弱的平衡。九婴却在这个当口为她关上了通道,玉沉烟自然明白这里头有多大的风险,那一刻,她心里其实不是不感动的。只是现在她的心里充满了负面而阴郁的情绪,虽然知道九婴的好意,却仍旧无法放开心怀。
原地等了许久,通道却依旧没有打开的样子,玉沉烟终于死心,迈开步子,离开了那个虫兽出没的斜谷。
玉沉烟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漫无目的地闲逛,直到两个时辰后,她才蓦然惊觉,自己正沿着当初和郁舒寒一起走过的路线,独自行走着。
自嘲地笑笑。看,你的心远比的你的理智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