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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逼人的危机,直到天边出现那个白影的时候才终于散去。
黄帝第一个把目光定在原野上最遥远的地方,那里只有一个朦胧的白影,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点,黄帝说,“来了!”
大鸿有些惊奇,看着面无表情的黄帝,不知黄帝的笃定从何而来。没有任何气息,一切都是平静的,不惹人注目。可是高台周围的群臣众军,包括台上正在祭拜的颛顼,都把目光聚到了那个白点上。因为轩辕黄帝的目光从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挪开。
素车,白马,只有马脖子下的辔铃上垂下一缕红丝。马静静地走,一只苍白枯瘦的手从车帘里探出来,扯着陈旧的马缰。在一片逼人的寂静中,马从天边缓缓走来,停在高台下,垂头去啃食地上的青草。车帘掀起,高大的老人蹒跚着走下马车,身后再无一人。他消瘦的身躯像这片原野上的一棵老树,还没有死亡,却正在枯萎。老人抚摩着陈旧的木杖,静静地站在那里,灰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泽。他面对成千上万的目光,只是低声说:“神农部在此,参见轩辕黄帝。”
应龙身上一个激灵,耳边是英招显得嘶哑的声音,“炎帝……还活着。”
“神农,是神农,”应龙说,“不要长人威风灭我志气。”
“分别十七年了,首领别来无恙么?”黄帝上前一步,上身微微前倾。
“大王不必忧虑,我已经老了,残躯不过如此。”
“我忧虑么?”黄帝说,“不,我不忧虑,我只是想再见见烈火之帝,看看往日的敌人是不是还好。其实我很思念首领,这天下让我觉得不安的人只剩下你了,你可千万别死。”
“我要走的时候,大王留不住我,我要死的时候,大王也留不住啊。”炎帝躬身行礼,在众人的目光中走上了高台,踏上了红色土,挡着他的颛顼王急忙闪避。
“四方质子拜祭。”风后扬声说。
质子们没资格上高台,头顶大地,屁股朝天地听风后大声念诵:“汝等为质,诚意敬天,王为天子,生而神明,若生二心,天地不容……”
蚩尤偷偷抬头看向高台上,那群高高在上的人中,有一双灰色的、似乎无神的眼睛看着他们,目光中有一丝说不清楚的温暖。
“爷爷。”蚩尤的嘴唇蠕动了一下。
老人无声地张嘴,“蚩尤啊。”
“夸父族使者拜祭!”
随着风后的高喊,烈火一样的气息从质子们身后直涌过来。蚩尤刚刚闪到一边跪下,就听见了四周低声的惊叹。那个夸父族的男子赤裸胸膛,束着铁带,威武如巨神,缓缓踏进了周围甲士的刀剑下。夸父是这片古老大地上最勇敢善奔跑的部族,他们的男人顶天立地。
“红日?”蚩尤有些诧异。那是曾在街头相遇向他挥手的那个年轻人,脸上却没有阳光般的笑,他的眼神锋锐如犀角,直视高台之上,让蚩尤想起了谁。
蚩尤的心里一动,那个散发如狮的老人从他的记忆里挣破牢笼咆哮而起!
15。逐日者(3)
同一个时刻红日伸手往后腰,把什么东西从蚩尤记忆中扯出来,那是一条绸带,还是当年那样鲜红,血一样的颜色在他眼睛里跳动着,像是在燃烧。五岁的记忆张牙舞爪地跳了出来,蓝天、碧血,老人散发如狮,锋利如犀角的眼神刺破一切,是那个要在囚笼中爆炸的大夸父。
他狠狠地打了个哆嗦,眼前重现了那一幕,无比真实。万众欢呼,屠刀落下,那双眼中的火焰还没有熄灭,蚩尤身边的少年流泪欢呼叛王的死去。人头飞天而起,打着旋子。
蚩尤记起他第一次和红日的相逢了。
“是啊,我高兴,大王英明神武,叛王罪有应得。看见他死了,我真高兴……”那个诛杀大夸父的盛典上,红日是这么说的。
红日直起了膝盖,蚩尤猛地瞪大眼睛,红日的瞳孔里,像是有巨大的火焰在海水中燃烧。
红日把绸带系在额头上,鲜红飞舞,似乎又到了蚩尤五岁时的那个杀人的盛典,重现满是鲜血的节庆。
他直指高台上的轩辕黄帝,像条太古巨龙般吼叫,夺下了甲士的长矛。长矛的利刃点落在地上。红日化作狂风,长矛化作闪电,狂风闪电中,杀戮的精神冲上了高台。
“轩辕,我要杀了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