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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去给你熬药。”
放开娘亲的手,凌钰忙折回身离开房间。
她涉世未深,尚且不知人情冷暖,所以娘亲这句值得她真的不懂。可是她清楚地明白自己心底想要的是什么。
她想要:乱世里的一份安稳。
仅此而已。
走到院中,身前投来一个颀长的身影。凌钰抬眸,子陆迎着月光而立,望着她,眼中有关怀,“你娘如何?”
“……我去熬药。”
转身,往厨房小灶走去。她没有心思与任何人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子陆,她也不知道该要如何与他说话。他是外面世界的人,他说的东西她都不懂,而且也不愿多与她说话。
她说的东西子陆也不会懂,哦,不,他懂。只是他不会轻易答她的话,或许觉得她无聊得很。
子陆的伤已经快要好了吧,他给的白玉双印换了好多银子,她只用了三两碎银,余下的,她准备待子陆离开时还给他。既然他的伤快要好了,那么她就可以下逐客令了。
就算,就算心底不舍,也要让他离开了。
可是为何心底会有不舍?或许只是因为与子陆说话,便可以离外面的世界更近一点的缘故吧。因为她想要出去走走,去外面看看,所以才会觉得有那一丝不舍。
正当她想到这里,子陆也出现在门外,他说:“阿钰,打扰太久,我明日会离开这里。”
手上的柴突然掉了地。凌钰顿了一瞬,重新捡起。他是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吧,让她听了心头一颤,只是他说了他要走了,不需要她下逐客令,他已经要走了。
“好的,只要你觉得自己的伤没事了。”她忽然觉得更加烦闷,心里说不出的慌乱,“明日我起早一点,你吃了早饭再走吧。”
子陆应下,已经转身离开。
凌钰望着烧得正烈的柴火,狭小的空间,明明很热,心却忽然变得凉。
006 魏军搜来
服侍娘亲喝了药,凌钰躺在娘亲身侧,却辗转得难以入眠。
明天起,这简单清贫的小院只有她与娘亲两个人了。明明只是恢复了和以往一样的生活,可是她心底却觉得空荡了好多。
转过身,凌钰在心间微叹了口气,闭上眼,还是入睡吧。
“阿钰,别担心娘。”
娘亲的声音柔和而怜惜,轻轻响在她耳侧,像是经年久远的时光里响起的一首童谣,暖心。
“娘,是子陆要走了。”憋不住话,她还是觉得说出来心底比较顺畅。
娘亲并不惊讶,只叹了一声,“你想跟他走吗?”
“娘?”凌钰愕然,“我跟他走做什么,我当然不会跟他走。”娘亲问得真是奇怪,就算娘亲渴望她觅得良婿,也不用这般着急地将她推给一个陌生人啊!
娘亲却轻轻一笑,“我知道我活不久了,我死后,你便是孤苦一人,我倒宁愿你可以跟他走。阿钰,娘看得出来他是不凡的男子,如果你愿意,娘可以成全你。”
“娘!”凌钰不耐打断,隐隐有怒,“你怎么能够说这样不吉利的话。你的身体肯定会好转的,肯定会好的!”她像是安慰娘亲,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可是薄怒的语气一过,心底剩下的却只有无尽的辛酸了。
娘亲还想再言,凌钰已先背过身,假装入眠。
这一夜睡得并不好,王婶发现了子陆在村里,而子陆是敌国的兵,所以不管如何,他始终都不愿让外人瞧见,始终都是要走的。
这明明就是预料得到的一场分别,为何她还会这样睡不安稳,这样心间烦躁?
清晨大早起来,凌钰便去小灶做饭。她早早用那块双印换来的钱买了肉,买了好菜,算是最后一次款待子陆了。
饭桌上,三人各是无话。
最后什么都收拾妥当,凌钰才问:“你知道路了么,伤真的好了?”她的声音有些涩,或许是昨夜睡得不好的缘故。
“路可以问,伤已无事。”
凌钰点头,“那我送你去村头路口。”
两人缓步走出院子,子陆沉稳的声音响起,“你们会一直住在这里?”
“会。”难道他还想再回来看她么?凌钰忽然有些高兴。
“我回胡,会为你打探你爹的下落。”
“……谢谢你。”原来如此。
她虽然也同样高兴,心底却已经不抱太多的希望。一个人出走十年都杳无音讯,多半已是不在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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