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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你看旧闻。”云漪笑着搁了托盘,侧首去瞧那报纸,却见上面赫然印着副讽刺漫画:一个蓄着八字胡,面容凶狠,头戴白缨礼帽的将军,手中煞有介事地举着枪,枪口却插着朵红玫瑰,模样夸张滑稽。
“天!”云漪叫起来,“他们把你画得这样丑!”
霍仲亨抬眉诧异道,“丑吗,我还在想,蓄上八字胡会不会好看。”
云漪瞪大眼睛,把他上下打量一番,“等你六十岁以后,可以试试。”
两人只顾相互戏谑,对讽刺漫画反而不以为意。云漪一面说笑一面布置早点,霍仲亨皱眉看着桌上的牛油吐司、烟肉、麦片、牛奶、煎蛋、水果……终于忍不住问,“我能不能只要一碗白米粥?”
只要住在小公馆这边,早饭必是云漪亲自布置的英式早点,起初还觉得新奇有趣,久了再提不起兴趣,终究还是中国的清粥小菜可口。可她坚持无比,说正统的英式早餐是营养搭配最完美的早餐。
“不行!”云漪倒上一杯热腾腾的混合红茶,不理会他的郁闷。
“别拿你们洋派的规矩为难个古板老头!”霍仲亨大声抱怨。
“在我家吃饭,就照我的规矩。”云漪无动于衷。
霍仲亨抗议无效,闷闷端起浓茶喝一大口,还未吞下就听云漪喝止,“饭后再喝茶!”
他愤然决定忽略这个唠叨的女人,抓起一份报纸来挡住脸。
陈太敲门,送上另一份早餐。云漪刚接过托盘,就听霍仲亨嚷起来,“你又偷走了报纸!”
这话可把陈太吓一大跳,还好云漪立时接口道,“都一样的内容,我都能背了,有什么好看?”
霍仲亨笑起来,“你倒背一段来听听,今天说些什么?”
云漪睨他一眼,当真背给他听,“说你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罔顾家国之重望,溺红粉之温香,裹足闺阁之前,踯躅南北,意气消沉……”
霍仲亨一面吃早餐,一面微笑倾听。
近日的报纸上连篇累牍都是抨击他的消息,直指他拥兵自重、沉迷美色、罔顾大局。北平政府三番四次来电催促他南下征讨,都被他以军需匮乏、军队伤病严重为由,硬给拖延下来。明面上的冠冕堂皇,却堵不住底下的流言蜚语。那些攻击他的报章大多背后受政敌指使,言辞极尽恶毒,内容不堪入目。
起初看到那些下流文人的文章,云漪还觉得愤怒,渐渐看多了,也由无奈而至麻木。
倒是霍仲亨始终泰然处之,仿佛事不关己,只当笑谈。
每当她看不过那些污言秽语,他总笑说,文人堕节,盗犹不及。
可这毕竟关乎他堂堂督军的声望名誉,再是洒脱,也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名节做笑谈。
云漪沉默下去,渐渐敛了笑容。霍仲亨也不多说,低头专心用餐,两人一时都安静下来。云漪搅着咖啡,心神不属,良久都不喝一口。
“为什么?”云漪突然开口。
见霍仲亨面无表情,云漪终于发了火,将小银勺重重一搁,“你就由得他们这样胡说,由得他们糟蹋你的名望?你分明可以辩解,为什么还故意迎合流言,唯恐他们将你糟蹋得不够?”
话一出口,她顿时后悔。
果然,他眉毛也不抬一下,摘下餐巾抛在桌上,淡淡道,“你的问题太多了。”
这不动声色的一句话,顿时将她逼回角落,似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浇熄那忘乎所以的火花。
火花,真的是火花,她冷硬已久的心里竟冒出微弱火花……必定是眼前乐融融的情态蒙骗了她,将幻境当成了现世,陶醉在自己一手编排的戏码里,入戏太深,忘了自己是谁。
云漪端起已变冷的咖啡,缓缓地喝,手腕的微微颤抖到底出卖了她的心绪。
霍仲亨靠了椅背静静看她,没有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反应。
这是又一场声情并茂地表演,还是她的真情流露?
薛晋铭献美,未必真的指望靠一个女人绊住他。只怕美人计底下还套着一条离间计,借此离间北平内阁本不牢固的信任,削弱他的威望。薛家这点伎俩,在他眼里实不入流,
彼方有风月连环,他自有顺水推舟。
流言当前,他又何尝不是无可奈何。
只是,比起个人名节声望,总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值得维护。
看着她僵然维持的笑容,霍仲亨心中不是滋味,终究觉得不忍。
“你的心意我懂得,但是云漪,你有你的本分,既然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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