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1/4 页)
“骗人的啦。”仓持偷偷地在我耳边说。
“大叔把手伸进箱子之前,就把中奖的签藏在手指间了。箱子里哪有放什么中奖的签。”
“那得跟大家说才行。”我说。
“不用了啦。”他皱起眉头。
“别理那群笨蛋。反正他们有的是钱,随他们去吧。”
我想仓持应该不讨厌江湖卖艺的人,因为每当他们出现,他就会在一旁观看,直到孩子们离去为止,但他自己本身却绝对不出钱。现在回想起来,那对他而言或许是上了一课,如何骗人钱财的一课。
仓持家是卖豆腐的,身为长男的他照理说将来应该会继承家业,但他却说他绝对不干。
“夏天也就算了,碰水的感觉还蛮舒服的。可是问题就出在冬天了。冬天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好像会冻伤,我才不想将手伸进水里哩。”
他接着补充说道:“而且一块豆腐才几十元,这种买卖要做到哪一年啊。做生意最好就是要一口气大赚一笔。”
“卖大的东西?像是房子或飞机什么的?”
“那也行啦,不过也有方法可以一口气大量卖掉小商品。除此之外,还可以卖无形的商品。”
“无形商品?那是什么?那种东西怎么能卖?”我笑着说。仓持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
“你真是无知,这个世上多的是在做买空卖空的人。”
过一阵子之后,我才知道他是从哪里获得这些想法的。当时,我只觉得这家伙讲的话很奇怪。
第一次带我到电动游戏场的也是仓持。当时还没有什么电玩中心,只有百货公司楼顶上的游乐场的部分场地会架设游戏机。当然,那个时候还没有像今天的电视游乐器这种东西,最常见的就是弹子台和射击游戏了。
仓持几乎没花过自己的钱。首先,他会带我到游戏机前,告诉我那多有趣。当时他说得口沫横飞,而他的话也有股吸引我的魔力。
等到看准了我有那个意思之后,他便说:“如何?要不要玩一次看看?”
我立即答要,接着掏出钱包。
然而,当我把钱投入机器的时候,他却说:“先让我示范给你看吧。”
反正我想要个范本,也就答应了他。于是,就由他展开了第一回合的游戏。
有些机器只要得分高就可以再玩一次。像这样的游戏,几乎都是由他先玩,而将硬币投入机器的则是我。实际上,他的分数都打得很高,所以我不用再投钱就可以玩,但即使他失手没有打出高分,他也不会说要付钱。他只是不高兴地八气迁怒在机器上,我也就说不出口要他还钱了。
仓持还常常带我去捞金鱼和弹珠台的店家。我从来没有在初一、十五之外的日子看过这样的店,第一次去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
仓持在这里也完全不花钱按,只不过他也不会打算用我的钱去玩。他只会在我玩的时候,从一旁观看,有时也给我一些指示。我问过几次仓持为什么不玩,他的回答总是一样。
“我不用了,玩太多次,已经玩腻了。而且我喜欢这样看人家玩。”
跟着仓持玩,我的零用钱不断地减少,但我却不曾想要跟他断绝来往,因为只要跟他在一起,就会接连不断地遇上新奇有趣的事情。这股新鲜味,对于快要失去在家中立足之地的我而言,成了一种慰藉。
没和仓持约要去玩的时候,我常常会跑到别舍去。祖母会一边握我的手或摸我的头,状似愉悦地听我说在学校的事。
但事实上,我讨厌祖母。
第一,我讨厌祖母身上发出来的臭味,混杂着馊味、灰尘霉味,还有药膏和樟脑丸的臭味。祖母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洗澡,帮她擦澡也是小富的工作,但我几乎没看过小富为祖母擦身体。
再者,祖母皮肤的触感也令我感到不快。每当她用皱巴巴、干瘪瘪的手摸我的时候,我总觉得背脊发凉。老实说,看她的脸也不太好受。眼睛和脸颊凹陷、头发掉尽、宽阔的额头突出,看起来就像在尸骨上覆上一层薄皮。
既然这么讨厌,为什么还要去祖母的房间呢?因为我别有居心。只要一股劲儿地跟祖母讲在学校的事,她一定会这么说。“啊对了。不给你零用钱怎么行。”
祖母在棉被里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掏出一个布制的钱包,从中取出零钱给我,叫我不能跟爸爸说。
我老实地收下,道了声谢。卧病在床却持有金钱,这对小孩子而言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不过这件事我当然没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