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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染了长缨、身体上满是伤痕,也闷声不响地往前走着,跟随他们的将军。
种沂慢慢勒定了马,幽深的黑眸里隐约透出一丝狰狞。
这么多的日日夜夜,这么多的筹备和忍耐……
终化为今日的利剑出鞘,不破楼兰,终不还归。
是年春,宋军奇袭西夏,孤军深入三千余里。
西夏王匆匆忙忙调兵回援,五十万大军如同洪流滚滚袭来,将三千人马卷得半点都不剩。可他们是什么人?他们胯。下的又是什么马?长枪断折便使陌刀,陌刀钝了便用拳头。一刀刀、一枪枪地在满目黄沙中厮杀着,残阳中满是大片荒凉的血色。
不记得是谁说过,大宋的脊梁不是跪着求来的,是将士们浴血厮杀博来的。
唯有当头一棒将对方打痛了,才能赢得同等对话的资格。
西夏人疯了。
他们从未遇到过这样凶残的宋军,每一个都沉默寡言,但每一个都不怕死。他们从来不会摆出防守的姿势,他们一直都在提醒同伴,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鲜血透染了衣甲,便狞笑着割断对手的咽喉;
利箭穿透了心脏,同样狞笑着为同伴挡住最后一片箭雨。
疯了!疯了!疯了!
那位满目红赤的将军亲手斩下三员西夏大将之后,才终于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军报一封接一封地传到了西夏王的案头,都说宋军疯了,种家的小公子要复仇。
“复仇?他那是公报私仇!”西夏王拍案而起。
等待他的,是一支冲进西夏王宫的黑甲宋军。
三千人统共只剩下了一千九百七十五个,整整齐齐地列在两排。双眼红赤的青年将军一步步走来,手执长枪,指在了西夏王的咽喉上:
“我从朔州一路打到西夏王宫,不是来同你废话的。”
“杀我父兄的人,我都一个一个地杀干净了。你——”
他说出一个‘你”字之后,便紧紧抿着薄唇,眼中透着幽深的冷意。西夏王一脸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表情如同在梦中。因为打死他也想不到,宋军居然来得这么快;打死他也想不到,宋军居然胆敢千里奇袭,直奔西夏王宫而来。
“我不想同你废话。”青年将军一字字地说道,“我这双手已经沾满了血,不在乎再多上几个。西夏人欠我种家的,西夏国欠大宋的,早已经分不清了。今日我来,就是要彻底讨还个公道的。听说陛下颇通文书,这公道要怎么讨,还请陛下示下才是。”他把话说完,冷冷地盯着西夏王看,幽深如墨的眸子里,隐约又泛起了一丝猩红。
西夏王已经吓呆了,身边侍卫死的死伤的伤,根本没心思去玩什么“示下”。
青年将军又冷笑了一声,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份手谕来。
“既然陛下说不出个一二来,那边请将这份两国协议,签了罢。”
黄。色布帛在西夏王的案头上摊开,浓墨晕染的文字很是赏心悦目,当可认定为一代书法大家。这份圣旨是赵桓亲自写给种沂的,早在昔年去上京的路上,赵桓就已经细细同这位种少郎君商议过西夏国之事。后来种沂出兵,也是在赵桓的连声催促下才完成的。至于这份诏书么……
这份诏书,赵桓已经写过十二份一模一样的了。
将西夏国打回属国身份,令其称臣纳贡,是赵桓一直以来的心愿。
西夏王认得汉字,将黄;色布帛上的字一一读去时,只觉得胆战心惊。五十万大军机动性实在太差,等他们回援,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一支锋利的长枪抵住了西夏王的咽喉。
“你统共只有一盏茶的时间。”青年将军沉声说道。
西夏王的表情青白驳杂变幻不定,简直比工笔大师的调色盘还要精彩。长枪的枪尖有意无意地往前挪了一点点,微微的刺痛感又令他脸色白了许多。一旁早已经有黑甲军士不耐烦,按住西夏王的手,强迫他在布帛上盖了印鉴,然后像丢棉被一样丢开。
西夏王颓然地瘫坐在地上,脸色灰败,双唇颤抖。
青年将军仔细收好了布帛,吩咐道:“我们走。”
可是,来时容易,去时可就难了。
他们必须要跨越数千里的苍茫戈壁,撕烂五十万西夏军的防线,或许还要提防西辽趁火打劫……
一千九百七十五位黑甲军重新跨上战马,沉默着向东方飞驰而去。就连种沂自己,也不晓得未来是生是死。但无论如何,他已经做到了。
万里戈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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