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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冲道:“这个自然,可手上的兵力委实不足,若开始招募人马,定然会引起秦晋阳等地官吏驻将的警觉。”
“不要紧,”慕容永道:“我们手上也有万把人,可以一路进军,一路招募。”
慕容冲摇摇头道:“你也看到今天这些人了,还是最能打的!都不怎么抵用。临时招来,就攻坚城,能排上什么用场?”
“打上几战就好了!”一直没开口的刁云突然道:“我第一次和杨将军出阵时也很怕,后来就好了。”
这话其实没什么用处,可被他这么认真地说了来,倒底还是让慕容冲心上一宽,他缓了缓面容道:“是!万事开头难,不可以先自气沮!”
慕容永点了点头,道:“那择个吉日,我们便可举旗而动了!”
“择日不如撞日,”慕容冲道:“就明白吧!”
“好的!”慕容永与刁云一起点头,不由都有些心摇神曵,准备了多年的事,竟然一下子逼到了眼前。
“明日事烦,你们去吧!”慕容冲道,却见慕容永欲有所言的样子,问道:“是不是又在腹诽我什么?”
慕容永作个鬼脸道:“那里敢,我是在暗自钦佩殿下呢!”
慕容冲笑而不语,显然是不相信。慕容永忙道:“是真的,走前我都和刁云说过,刁云,是不是?”
刁云点头道:“慕容永说过,觉得你料得准,秦王果然非征晋不可。”
“当初王猛死的时侯,上了遗疏,说什么‘晋虽僻陋吴、越,乃正朔相承。亲仁善邻,国之宝也。臣没之后,愿不以晋为图。鲜卑、羌虏,我之仇也,终为人患,宜渐除之,以便社稷。’”慕容永显然对这段话记得极深,随口就背了下来。他道:“符坚那时又悲恸成那个样子,未成殓便三次亲省。还说‘天不欲使吾平一六合邪?何夺吾景略之速也!’我总以为他会将王猛最后的进言放在心上的,怎么会还是一意征晋呢?后来符融拦不住符坚,搬了王猛出来,也没什么作用。”
慕容不在意的答道:“天下已取十之***,换了谁在符坚那个位子上,都不能忍住统一天下。你听他说的是什么‘天不欲使吾平一六合邪?’王猛活着的时侯也无法让符坚尽认同他,何况是死了以后?”他起身道:“我送你们一程!”两人也不再多问。慕容冲送出来,下阶而止,二人揖别。
慕容冲这时不想回房,站在阶上。夜里风越发地大了,刮在他脸上,辣辣的痛,好象符坚扇下去的那记耳光,只是方才的事。
“对于王猛汉人的身份,终于还是不免芥蒂的吧?”慕容冲想起符坚那夜的神情,“否则怎会对我所说的‘王丞相终究是个汉人’这句话怎会如此暴怒?”想必这些念头,在符坚脑子里偶尔闪过一星半点,也会让他十分不安的。因此,突然被人猛地说了出来,他的反应就格外强烈了。
符坚终于没有听从王猛的遗言,或者就是因那一句“乃正朔相承”吧!这句话听在心高气傲意存天下的符坚耳里,是多么的刺耳呀!他这些年的勤政励兵,这些年对王猛的倚重敬爱,最未了,还是得到一个非正朔的评价。
“那东晋昏庸糊涂的司马家小儿有哪一点点可以比我符坚强呢?凭什么他就是正朔呢?”符坚肯定这样想过吧?而王猛至死反对征晋,倒是有多少是看到了此事的危险,有多少是为着保存晋室一脉的心愿,怕就只有他自已知道了。慕容冲向符坚进言时说过:“王丞相并没有甚么私心。”可是符坚真的相信王猛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心吗?
慕容冲在雪地里踱着步子,溶雪在他脚下“格格”作响,深夜里听得格外分明。借着门缝里的光,他看着一片片晶亮的雪花斜斜落在地上,与他脚下的泥泞混在一处。“曾经那么高不可攀的事物,一落到地上来,都不过如此吗?”慕容冲笑了,雪片纷飞着掠过他的笑颜,溶在灯火中,炜然生晕。
自那日后慕容冲就开始公然募兵,将平阳库银尽出,前来投军者可得银五两。他再大肆购卖马匹粮秣,虽说对外称是盗贼蜂起,需强兵自卫,可明眼人都知道他的用意。平阳郡属里也有些忠于秦的官吏,但都被慕容冲拿下。慕容冲固然是想早日起兵,可各方事务太过烦难,再加他和刁云慕容冲虽然在军中呆过些日子,可都没有带数万人大军的经历,不免闹得手忙脚忙。好在秦君臣收拾新败残局,应付刘牢之和谢玄的进逼,已是无暇,而多出的担忧,又用在了慕容垂身上,因此倒没有对他这里施压的余力。慕容冲索性就多等上几日,将新募之人整顿一番。鲜卑人家青壮子弟计有万余,拣其中弓马娴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