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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头一遭,她在这男人面前出的糗反正够多了,索性丢个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便心无旁骛地踩着细白的沙,故意留下脚印子。而他跟随在她的身后,踩着她落下的痕迹前进。
她细白的足在暮光照耀下显得柔滑,唐左琳脚小,几乎只占了他的三分之二不到,这样一个纤细柔软的女子,霍克勤始终不懂怎会有人舍得伤害,也不懂她的血亲究竟为何一而再地罔顾她的安危……至少,他办不到。
一阵风吹来,她单薄的身子打了个颤,霍克勤下意识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身上。唐左琳诧异抬眼,那黑亮的眼珠子眨了眨,随即一笑。“好老套。”
霍克勤像是被她感染了,本来坚毅的表情也逐渐显现出柔软。“老套有老套的好,不然怎会变成老套?”
唐左琳瞠眼,倘若刚才是因他突来的举动不解,现在就是彻底的愕然。“我不知道原来你也挺……幽默的。”
霍克勤眸光一黯,原本不想多说,不料一句话竟不自觉出口。“不是只有于飞懂得讲笑话。”
于是她彻底讲不出话了。
他这口气、这表情,总不是……嫉妒吧?
胸口一阵怦动,她很想问他这句话的意思,但碍于她过去自作多情的经验实在太多,这么美好的气氛,她舍不得妄自揣测然后打坏,吞吐了几回,终究只好讷讷不语。
霍克勤看着,好气又好笑。“大小姐不说话了?”
这一次的“大小姐”不同以往,过去是生疏而拘礼的,现在却是……透着某种调笑意味的。唐左琳烫了耳根,心头仍是一片纷乱,只好随口说了一句。“你,你不冷吗?”
换做平常的他,铁定会回答一句“不会”,但现在,此情此景,过往那些极力压抑的东西,似乎在这海风吹拂下逐渐淡化了。他说:“小姐肩膀上的外套不就是我的?”
意思是冷的话就不会给她了?唐左琳瞪他一眼。“你可以拿回去。”
“你替我保管吧。”
“用肩膀可以吗?”
霍克勤笑了。“可以。”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自然闲聊,只是过往三年多来几乎不曾有过的情况。唐左琳放松心神,有生以来从没一刻如现在这般感到踏实。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她忽然说:“太好了。”
“嗯?”
霍克勤挑眉,见她微微一笑。“没死,真是太好了。”
这清清淡淡的一句话换成别人,说出来是没什么分量的,但唐左琳不同。
她十岁经历绑架,之后更是被人当成枪靶,各种意外层出不穷,只因她有一个手段太狠、也太教人眼红的外祖父,而她自己又背负接班重任。
唐左琳停下脚步,澄净的眼看着海上不知多远的灯塔,说:“以前我一直觉得死了也好,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但后来,我慢慢不那么想了。”
说着,她弯下了身,皎白的手握住了一团沙,只见那细白柔滑的沙子逐渐从她手心里滑落,越来越抓不住。“你看,人生就像这些沙,可以掌握的实在太少,只有这条命……是我自己的,如果连我都放弃了它,那还有谁愿意替我留着?”
我。霍克勤脑中浮现回答,却没说出口。或者是,他现在开不了口。
因为他的喉咙仿佛被人扼住了。
唐左琳朝他一笑,瞅着他复杂难解的表情。这些话,其实多少是带了心机的。“所以,如果将来有一天,真的没办法了,我也想要由自己来控制。”她问他:“你愿意帮我吗?当然前提是,你也不能危及到自己的生命。”
她这是在留他了……给他一个不要离开的理由,或者可以说是——请求?
霍克勤暗暗苦笑。经历绑架事件,他重新体认到她对自己的重要,本来就不打算走。他瞅着她,这个叫唐左琳的女人脸上不带任何卑微乞求,只是陈述一个希望,她的表情褪去了平素的孩子气,目光真挚,却又透着坚持,他想,自己有什么办法拒绝她这样的眼神呢?
如果不是靠着长年的自制力,他甚至不敢肯定……自己会不会做出任何逾矩的行为。
风大了。她就那样站在那里,清减的身躯不动分毫。她不屑用可怜、柔弱的姿态换取同情,她的背挺得笔直,带着一种力量,吸引着他,她历经这么多残忍不堪的事,却不允许自己轻易倒下,像个屹立不摇的战士。
霍克勤这一生遇过无数的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哪些人的眼神可信,哪些又不可信,他一看即知,而她在这一刻展露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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