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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将手一拍,又重复给庄妃磕了一个头,憨笑道:“二格格,咱们又在一块儿了。你要不要骑马?我去刷马。”
庄妃听她沿用的仍是当年在家时的称呼,倒觉心酸,拉着她的手道:“好奴才,你是我姐姐最忠心的人,打小儿就在我家服侍我姐姐,现在你主子把你托了我,也是你我有缘,以后,你就跟了我吧。”又命忍冬带她去换衣裳。
素玛糊里糊涂,凭忍冬拉着去了。建宁却挣脱庄妃怀抱,跳下来走到母亲身边,抱着腿哀哀地道:“额娘,建宁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额娘不要我了。额娘,你能不能再抱一抱建宁?”
她的话,让多尔衮这样昂藏七尺的大男人也禁不住眼角润湿,绮蕾却忍着心,只做没听见,对着庄妃深深拜下去,行诀别大礼。
庄妃于心不忍,劝道:“你就再抱一抱她吧,别叫孩子心里一直留着遗憾。”
绮蕾这才低下头,猛地抱住女儿,将脸埋在女儿尚散着|乳香的发间,深深嗅闻。建宁原先因为大人教过不许哭,故进门后一直忍着,然而一旦投入母亲怀抱,却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额娘,别不要我呀,建宁以后会学乖的,额娘,你抱我,别放手呀。每个阿哥格格都只有一个额娘,为什么你要我喊别人叫额娘?我不要叫别人额娘,我只有你一个额娘呀。额娘,别跟我分开,抱紧我……”
绮蕾肩上猛地一震,手上微微用力,将女儿紧紧一抱,转身放下,撒手便走。自始至终,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悲苦,并且在她放下女儿后就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无视于她至爱的女儿凄厉的哭声,一直地走出去,走过永福宫的长廊,走向死亡。
她的脚步并不见得沉重,也不踌躇,只是比平时略见急促。但是经过门槛时,她停了一下,弯下身来,拾起一只断了翅的蝴蝶,将它轻轻地放在一丛兰花树下,便继续往前走了。
那一刻多尔衮清楚地了解到这是一个感情有多么强烈的女子。在她即将放弃这个世界,甚至连人类最根本的亲子之情都决意放弃的时候,她却在一只蝴蝶的归宿里流露出了无限的情意。
所有的人都没有说一句话,她也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宫女们从梁上解下那条白色的绫,人们都没有就这个殉葬的妃子再多说一个字。
尾声
八月二十六日,新皇登极典礼。
福临一早换上绣有十二章的大领朝服,头戴嵌头珠、舍林的朝冠,肩担日月,神态威仪,虽只是六岁稚儿,却大有帝王之相,四平八稳,步出宫门。
一直等候在宫外的侍臣门忙迎上来,导引上辇。素玛急急跟出来,捧出一件火红的皮裘出来为幼皇加衣。福临摇头拒绝,小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侍臣不解地问:“虽然还在八月,然而清晨天气已凉,皇上为何不肯加衣?”
福临板着脸答:“今天是朕登基大典,此裘是红色而非正黄,焉可为衣?”又正色拒绝素玛同车,命令道:“此为御辇,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素玛,你回去告诉额娘,从今日起,朕就是皇上了,不再需要|乳母宫女,所有侍候的人,一律换成太监。”
他神色的威严,连领路的朝臣也被折服了,不禁暗叹:且不论幼皇是怎样登基的吧,但他的确是新一任的真命天子,真正的皇上,正该如此!
众侍臣遂拥着龙辇出东掖门,来到崇政殿,诸王、贝勒、大臣已在殿前齐集跪迎。福临下御辇,上御殿,端坐在金龙宝座之上,接受群臣三拜九叩,改国号为顺治元年。正式宣告了大清王朝新篇章的开始。
次年,多尔衮杀进北京,崇祯缢死煤山,满清大军入关,称主中原。皇太极的遗志终于在他死后一年得以实现。
只是,他再也看不到了。
庄妃大玉儿和她的姑姑哲哲并肩被尊为两宫皇太后,凤辇一路穿过正阳门、大清门、承天门,经端门、午门抬入慈宁宫,招摇过市的那一刻,大玉儿的笑容一定很得意吧?
她虽不曾垂帘听政,然而却是实际掌握着那握有天下权柄的男人,而且是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的儿子,一个是她的情人。她终于得到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历史和皇族政治曾经给过她的那些不公平待遇,如今被她运用自己的聪明才智终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也许她不是历史上第一个改变自己命运的女人,但却是第一个既掌握着实际政权、又拥有母仪天下的贤良名声的皇太后。
她,才是真正的历史英豪。
而她的可怜的情人多尔衮,那个一而再再而三捐出皇位的英勇王爷,在顺治登基后,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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