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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固轻轻揽住她,阿福听到他的心跳声。
就在他的胸口,那一块地方,下面充满了生命里的跳动,一下一下,一声一声。
三天之后,确定前面庄子的蛮子也已经退了个干净,他们忙碌起来,开始重新将吊桥连起。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可汗死绳索已经牵好,在铺系桥上的木板时,阿福却忽然觉得惶恐起来。李固握着她手轻声说:“不要担心。”
阿福也轻轻回握了一下他的手,但心情并没有放松。
她说不上来自己在担心什么,就是很担心。
杨夫人告诉她,前面只怕被蛮子糟蹋的够呛,先让人整理了,李固和阿福再迁回去好些,李固也是这个意思,阿福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杨夫人争执,瑞云留下来服侍她,其他人沿着桥离开,李馨与杨夫人也去了,隔着院门阿福也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热闹了一些日子的小院忽然间空旷安静下来,李信摇摇摆摆的走过来拉住阿福的裙摆,奶声奶气的喊:“嫂子。”
阿福温柔的微微俯下身摸了一下他的脸。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这里只是一个临时的避难所,阿福看着院子里熟悉的每样东西,只觉得心中有一种惆怅的怀恋。虽然住在这里的日子也是危机四伏,但是大家却那样亲近。朱氏也待她亲近了许多,阿喜也听话乖顺了许多。可是这一段短暂的时光终究是结束了。
那些人应该走过了桥,新铺的桥板,每一块都非常扎实稳当,人踩在上面咚咚的响。声音越来越远,他们走了。
阿福和李固靠着坐在一起,李信趴在她膝头,对她的肚子明显很有兴趣。阿福和李固说一会儿话,沉沉的睡去,她最近特别渴睡,一天到晚睡不醒似的。
人一少了,时间显得特别长,短短几天阿福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一样,他们终于可以迁回去,元庆走在最后,将院门掩好。刘润和瑞云一左一右扶着阿福走过那吊桥。桥踩上去摇摇晃晃的让人心里没底,刘润说让她不要朝下看,可他不说还好,一说了阿福却忍不住要朝桥下边瞅,涧极深,两边的石壁极陡,看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瑞云说:“夫人闭起眼睛吧,就当自己在走平地,有我们在,可不会让夫人滑着跌着。”
阿福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桥的那端,脚踩到实地,心却还悬着。她转过头,李固正走到桥中,元庆与海芳也扶着他。他们走的也很慢,每一步好像都触到阿福心上,等李固也下了桥,阿福才松了一口气,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腿都软了,出了好多汗。
正文 六十一 余波 一
庄子的情形,比想象中还要糟糕,蛮人除了没有拆屋子拆院墙——其他什么都没存下,精美的瓷器都成了碎片,帐子幔子都扯了下来,践踏的脏污不堪,窗子破了,门也脱掉了,屋里桌椅木器都破损了,那些把玩陈设,字画书籍更是一件不存——虽然紫玫元庆他们已经简单的收拾整理过,可是一眼望去,仍是满地的凄凉不堪。庄子里人早就散了,偌大的庄园只有他们几人。阿福敏锐的看到台阶上还有一点血渍,让人只觉得那颜色那样的鲜明,令人触目惊心。
阿福觉得微微的晕眩恶心,急忙转过头去。
“夫人,屋里整理过,先进屋吧,外头有风。”
阿福点点头,扶着李固的手进了屋。堂屋摆着桌椅条案还算整齐,内室也铺了枕褥坐垫,炕烧了起来,屋里暖融融的,熏炉中撒了一把木百合屑,香气清雅。
瑞云端了茶进来,轻声问:“王爷,夫人,高公子来辞行。”
“辞行?”
阿福极其意外,李固握了下她的手,站起身来:“高公子惦记家人,他到此时再走,已经很顾念情义了。”
阿福一下子醒过神来!可不是!高家人现在生死不明,高英杰怎么可能不回去?
“可是……现在无车无马,他怎么回城?天黑前能到么?”
李固拍拍她的手背,转身出去。
阿福环顾四周,这屋里显得空荡荡的,她端起茶杯来,忽然怔住。
她想起朱平贵……
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他在哪里呢?
她正想这个,朱氏来了。
紫玫招呼她坐,朱氏脸上难掩焦虑:“阿福,是不是……能托人进城去看看现在城里是个什么情形了,你哥哥他……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阿福点了下头:“王爷这就回来,我就和他说。”
朱氏点点头,阿福说:“母亲不用急慌,哥哥该没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