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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允蹙了下眉。
谢祁温和笑道:“既然要替阿允分忧,自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顿了下,他迎着江怀允望过来的视线,“给骆公子安排住处这事,我来做要比阿允合适。”
江怀允似在权衡,并未立刻回应。
谢祁道:“今年是陛下登基的第一年,首场科举意义重大。陛下年幼,选任一事都要阿允亲力亲为。若是骆公子文采下乘、入不了榜便也作罢,可若是骆公子才思敏捷,借着这场科举入朝为官,那阿允和考生有所牵扯,于名声上总归有碍。”
江怀允抿了下唇,他虽然没有立刻应允,却也知道谢祁说得不错。
这场科举,他亦十分慎重,早在上元节前,就已经为此做了诸多筹划。
春闱前,盛京城的客栈几乎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住处供不应求,他若要报骆修文诊病之恩,只能去寻合适的人安排住处。
可这桩事,就算他做得再隐晦,也不可能密不透风。倘若骆修文入朝为了官,他替骆修文安排住处的事情又传扬出去,势必让其他人对此次科举的公正性有所怀疑。
而这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从这个角度看,谢祁无疑是最佳人选。毕竟在世人眼中,谢祁是出了名的身虚体弱、不涉朝堂。
想通这一关节,江怀允没再拒绝,他波澜不惊地问:“你的条件是什么。”
这句话让谢祁的笑容忽然一滞,意味不明地开口:“阿允当真是恩怨分明。”他手执墨锭,看着墨汁渐渐充盈起来,轻扯了下唇角,慢慢道,“不过这次我着实没有想和阿允做交易。”
似是没有料到这个答案,江怀允怔了下。
谢祁铺好宣纸,笔走龙蛇地写信。一封信写下来并不费时,谢祁一气呵成,捏起纸张吹了吹,等到墨迹干涸,才慢条斯理地折好,交到江怀允手上。
江怀允眉心仍未松开。
谢祁笑了下,道:“举手之劳而已,就当是偿还阿允的救命之恩。”
事已至此,着实没有推辞的必要。江怀允接过信:“……多谢。”
骆修文走的时候,轻装简从,肩上只背了一个包袱。
大娘准备了些干粮交给他,絮絮叨叨地叮嘱着他路上小心。他们虽然萍水相逢,可在同一个屋檐下同住了这么久,将要分别时,总归免不了离愁别绪。
骆修文很是顺从,一一应下了。
临出发时,江怀允将那封信交给他。
骆修文愣了下:“这是——?”
江怀允道:“春闱将近,盛京的客栈少有空余,恐怕不好找地方落脚。骆公子到盛京以后,带着这封信去西市的锦兴坊,去寻韩子平韩公子,他会为你安排住处。”
“这……这太叨扰了。”骆修文摆摆手,意欲推辞。
谢祁这时上前一步,笑道:“不会叨扰,骆公子放心收着罢。我们这位表兄尚未娶亲,家中只他一人。他又时常出门办差,平素里府中都空着,正适合骆公子备考。”
骆修文仍在迟疑。
谢祁劝道:“这两日承蒙骆公子妙手,为阿允诊脉治伤。我兄弟二人无以为报,只能尽此绵薄之力。骆公子若是不弃,还是收下罢。”
说着,谢祁看了眼一旁的老伯和大娘。
老伯和大娘都是质朴的性子,见状也跟着劝。
骆修文推辞不下,只得收下。
送走骆修文,老伯和大娘准备回去收拾空下来的屋子。江怀允想说什么,刚一动嘴,谢祁先一步洞悉他的意图,截断他的话,笑道:“你身上有伤,站了这么久,累了吧?”
不等江怀允回答,谢祁貌似温和、实则不容置喙地开口:“我先送你回屋歇着罢。”
江怀允看了他一眼,收了声,随着他步入屋内。
刚一关上门,江怀允语气略有些不耐,冷声问:“你还打算在这儿耽搁多久?”
“不急。”谢祁慢条斯理地开口,“从这儿到端州要走许久,阿允如今身有伤,恐禁不住舟车劳顿。等我的人找来了咱们再走。”
在这里耽搁竟是为了自己。江怀允怔了下,方才的不耐好像一下子就师出无名了。他沉默片刻,问:“你的人什么时候能找来?”
谢祁想了下道:“来这里的时候,我沿途做了记号。凭借他们的速度,约莫最迟明日,咱们就能走了。”
左不过多耽搁一日,正好能再养一养伤。江怀允稍作权衡,便也没多说什么。
谢祁麾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