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他定命(第2/4 页)
温笑,不行礼不作揖,自顾自展开绒衣,披上少年肩头,捋理细碎毛茸,“殿下身子骨打小贫弱,得万分当心,莫要受凉。”
少年倒也不拒,任他加衣,狠按下剪子,转手抠着檀木桌角,秀气眉眼中透着点点不明意,神色愈发阴暗郁卒,转面见连谷满面忡忡,展颜笑开:“阿谷多心了,我虽孱病,不至于贫弱到如此地步。”
“殿下可别贫了,奴可后怕极了。”连谷自顾地叨念,好生地收起剪子,躬身捡拾洒落满桌的残枝碎叶。
闻此言,明赫缄默地温笑,捥袖握捏住纤细的腕子,轻抚净连谷手掌中碎稀的黑壤:“往后这些杂事叫旁的下人来做,你不要做这些。”
“殿下,这些事,旁的下人来做和奴来做,并无差别。”连谷不慌亦不收回臂手,任明赫弹壤清脏,瞧着明赫不惧脏累,心绪杂繁。
殿下若是肯长久将这假面戏演扮下去,连谷心也欢欣,做配也乐意。
“我说了,你不要做。”见连谷卑奴之貌,明赫稍显不快。
连谷默着,任由明赫所为,一时不知如何回话,忽的开口几字嗓音竟抖颤。
“殿下走吧,离了南阕。”
小心置下尖利的银边剪,眼里沁出薄泪,言语间屈膝跪地,垂首屏言道:“离了帝城,离了是非,山水间过逍遥自在的日子。”
“就像在北翟那样,奴晓得,凭殿下的本事,做得到。”连谷道尽,跪地叩首不起。
“殿下何必委屈自个留在宫中,还答应入赘北翟这辱人的事儿。昨日既已离了宫,又何必再回来。”
明赫闻言攒眉,凝沉邃深地盯看连谷良久,他不觉得一向安顺的连谷会自个说出这种逆叛的话来。
眼睫颤颤,退开几步,眼睑下铺洒如簇黑羽般的阴翳,终只落下轻飘一句。
“我自有考量,阿谷无需多心。”明赫略感怠疲,心中有私,不愿与连谷多做解释。
他无法与连谷道明,昨日离宫并非欲逃。他于街巷与稚子同嬉,受人术法定身半刹,虽于旁人目中无异,但于明赫而言,天下可无息定他身者唯一人。
若非他知晓那尊号为清衍的所谓千年至尊现定身处皇城内,他绝不会轻易归宫,怎的也得搅他个地覆天翻不安宁,乐得自个痛快。
屋内雕炉燃香甜郁,明赫背脊出了薄汗,粘糊的不适,他褪下厚重绒披,传唤另外一小奴取来件靛蓝长衫随手披上肩,并吩咐道:“把连榛叫来。”
小奴得了令,退下行事,明赫独自步向窗棂前,启窗望外探看。
少年唇色淡得近白,弱削的纤瘦身躯在奔涌的寒意中岌岌。
他费近气力地远望,似要穿透耸高的绿瓦红墙,看清山野间流水、小花,却觉心胸空闷。
连榛自归朝同南阕五皇子尚立来往甚密,明赫明面知会连榛招待各宫来客,实则用他打探各方消息,他既与尚立有私,于明赫而言未尝不是日后破壁的一趟捷径。
待连榛来时,大典正行,果如明赫所判,寝殿外落淅沥小雨,雨水沿顺着斜檐黑瓦淌下,西来的风将寒意捎入屋内。
南阕帝城近日将多阴雨。
明赫亦中意落雨天,涼苦新清得舒人。
见殿内明赫远望不语,连谷垂首跪地。连榛亦识趣,摆摆沾湿的衣摆,不等吩咐,捡执挂椅的绒披,理得盘曲细毛乖顺,叠弄齐整置入储柜,再回迈上阶,半蹲身子清理满地残枝败叶、破块碎瓷。
连榛唤来一黄衣低奴拿开那些残物,吩咐令奴仆悉数退出寝殿,立于连谷身侧,微弯腰郑重其事地行了礼,应语:“殿下,此次逃宫已然惊动陛下,帝城内外守卫约莫翻了三倍。”
南阕皇帝尚镇惊惧,唯恐明赫离宫不返,故借联姻及年节将近之故增强守卫。然若非明赫自愿返宫,天下恐无几人可寻得其踪行,何谈拦阻明赫行动。
守卫增减此等事由明赫不大关心,淡而飘然的瞥了眼连榛腰间挂坠的镂雕精美佩玉,回身坐进楠木金丝椅。
那是尚立的贴身物。
稍抬眼瞥见明赫面色无恙,仍默不作声,连榛兀自续道:“奴亦听闻,千宁境仙尊于数月前入居帝城东郊銮清行宫。”
“是应帝后之邀,暂居东郊行宫。”
“该不会是甚江湖神棍,冒充的仙人,骗了父皇母后。”明赫面上胡言,心中有数。若传闻中的仙者真已下山入世,约莫是冲着他而来,在北翟时明赫与千宁境内人已有所往来接触,此番返北翟、联姻盟好,噩子之说,多皆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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