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页(第1/2 页)
少年一袭黑衣,唇色如染花汁,红得惊心动魄,木簪绾起的黑发流落,沾上草地。他拿着竹蜻蜓的手,往前举,手腕很细、皮肤很白。黑色、白色,对比鲜明,而他笑起来时,在净水流渊般的眼中,这一片的风烟,都仿佛成风月。蓝色锦衣的小孩看呆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他不敢去应,手掌紧张得出汗,不顾周围所有人的呼喊、不顾那人诧异的目光,转身就跑开了。在跑的过程中。他心脏都要跳出来。他想,他是认识他的。他爹是如今的工部侍郎。他常在这一片玩耍,也知道他爹以及很多叔叔经常被一人气得跳脚。每天行走时,总要把那人拿出来说一顿——诸如不知天高地厚、黄毛小子等。但是,说归说,却从来没有流露出一份厌恶或者嫌弃。时间久了,他越发好奇,那个人是谁。这种好奇在那一刻,他爹目光深深凝视他,叹息说:“你要是有那小子一半聪明,该多好啊。”时,达到了顶点。他不服。这种不服藏在心里漫长的岁月。这一天终于见到了。那个在工部早就光芒大绽、万人瞩目的少年,他甚至不需要在才华上压制他,仅仅只是一个笑。那种经年累月的好胜心、不服心……就消散了。而不讨人喜欢的聪明男孩,今天也在为如何顺利穿上女装而烦恼着。月底快到了,十七这一天,他约好了和不知再见一面,地点就定在大昭寺。大清早出发,立在竹筏上,寒风凛冽,穿进袖子里,徐禾冻得打了个哆嗦。大昭寺远看还是覆着一层银色,初春雪未化,行于山间同样,他要时刻注意脚下,才能不踩到积雪。到约定好的禅房内,不知正拿着个本子,拿着笔在写什么。徐禾坐他旁边,稍微一看,抽了抽唇角,妈的,这和尚在记账呢。算清了这个月的钱后,不知心满意足合上账本,转头就看到徐禾,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徐禾懒得跟他废话:“早来了,说吧,你想到方法了没。”不知回忆到徐禾的要求,就是欲言又止,为了顾及徐禾的自尊心,他换了个问法:“你那要求,当真是有点……与众不同,我有两个注意,都说给你听听吧。”徐禾说:“……你废话怎么那么多,我不是教过你高僧不能话多的。”不知:……他的好心真是喂了狗。不知端正了身体,圣洁出尘的气质一秒即来,他道:“你觉得今生前世这个说法怎么样。”徐禾:“……不怎么——”不知打断:“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他想了想,加了句:“我跟别人说话都是一句千金来算的,你还乱插嘴。”徐禾:“哦。”……这什么世道,就这话痨死和尚还一句千金。那些人是耳朵被开过光么。不知继续:“我就说你上辈子就是个女的,投错了身份才变男儿,而且孟婆汤也没喝干净,到了十五岁,上一世的记忆就开始苏醒,必须穿女装一年,超度上一世的怨念,才可平安渡过。如何?”“……”如何你妹哦。徐禾很气,感觉被这和尚摆了一道,随手抄起旁边的一本书,冷静说:“你在乱扯,信不信我打爆你狗头。”不知想了想,往后缩了缩,却也不怕,关注点比较怪:“为什么是狗头啊。就不能是智慧的圣僧头么。”“……”高僧。牛批。惹不起。徐禾没脾气了,把书放下,说:“我要听下一个。”毕竟这是个金主,不知转了转眼珠子,慢慢说:“其实和上一个也差不多,也是避灾之说,省了那些麻烦的,你只要出点事就好了。跳个楼,出个血,中个毒的。”“打住,我选择跳水。”避灾之说一提到,徐禾心里便大概有了算计。皇宫御花园那边有个池子,不是很深,刚好到现在他脖子这里,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女装之事倒是也可以解决了。徐禾也放下心来。这个禅房就是四年前他住在大昭寺的地方,从窗外望过去,还能看到当初那个狗洞。徐禾回想一下那一晚眼泪鼻涕流一脸拔着他的腿求救的小和尚,再看看现在面前这个衣服白得跟雪一样一尘不染的僧人,心里情感有点复杂。不知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那个狗洞,他不以为耻,还笑了起来。然后见四周没人,悄咪咪地跟徐禾道:“我给你看个东西。”徐禾:“……什么?”不知眉开眼笑,得意洋洋地跟徐禾摊开左手。上面栩栩如生一朵白色莲花,轮廓沿着掌纹延展,花瓣隐有一层银色的流光。盛放于掌心,神秘而神圣。不知不要脸道:“真的要感谢你那晚了,让我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大概我真是佛陀转世吧。寺庙里的佛像,无不是右手下垂,左手掌心托莲花,寓意就是接引人往生极乐世界。你看,我也有。”他喜滋滋地把左手在徐禾面前摆了摆。徐禾:“……谁画的,还挺逼真嘛。”不知更得意了:“那可不,我自己——”意识到什么,他住嘴,沉默了一会儿,把左手收起来,道:“呵,什么谁画的,这是我天生的。”俗人!得了吧,你自己刚刚都差点承认了。徐禾翻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