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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都不要。
人为财死,技高者趋之若鹜,一时间沈家的工坊里聚集起众多散落乡间的织锦好手。沈嵁将她们编为四个班,轮流上织机,有条不紊地赶工。最终,竟叫她们赶上了工期,按时交货。
“话虽这样说,可少爷那些天比织娘们倒还不如。她们换了班到底能捞个休息,少爷守在工坊里督验织品半个多月不曾回过家,最后把关那三天更是没日没夜地对样子比花色,眼也未曾合过。他看东西都模糊了,日光底下也分辨不清布上的纹样,就叫小的看。小的接过来看见,是少爷拿反了面,他压根儿就没发现。少爷累呀!”
柳提老实,说着说着便抽噎起来。扯袖沾一沾泪,忿忿然接着说。
货品织好了自然要往外发,三年里沈家与同城的四海镖局合作无间,沈嵁更与总镖头江百舸颇投契,成为莫逆。沈家要走货,选陆路便是定死了交给四海。与沈嵁做买卖江百舸总是亲力亲为,车马一早在城关集结着。货主、镖局、官府三方碰头,交、验、放,三道流程同时办,一道签字一起盖章,从简从速。
风扬镖旗,声威赫赫,目送镖队出城,江百舸得意了,沈嵁也放心了。
一早上不见沈嵁说话,眼底青色浓得化不开,走路还打晃,江百舸心疼这晚辈小子,遂提议让他就近随自己回去镖局歇上半日,午后再回家也是一样的。
应是当真身体吃不消,沈嵁并未推辞,点点头哑声说个“好”,叫柳提搀住拖着步子跟在江百舸后头往镖局走。
习武之人健步飞快,又因将将完成了一桩交付无事一身轻,江百舸思忖难得能与沈嵁闲暇半日可做些趣事儿,心情更是大好,边走边说些没头没脑的笑话见闻,步子愈加阔了。远远看见自家镖局门口悬挂的镖旗招展,他才停下来想起扭头招呼一声沈嵁,回身一看,发现沈嵁主仆离自己足有十丈远,走得忒是慢。
打量沈嵁面色有异,江百舸急忙奔回去,还没来得及问,就见沈嵁依着柳提半边身子竟缓缓滑到地上去了。
柳提猝不及防,只拦腰将人托了托,半搂半抱着跪了下去。江百舸抢上来扶住,直问沈嵁好不好。
沈嵁呼吸短而重,双睑合着,额上冷汗密布,再三问总是垂着头一言不发。忽眉间一紧,身往前倾竟呕出半口血来,便没了知觉,怎么唤都不见醒转。
“听起来心惊肉跳吧?”师良甫冷嗤一声,半是自嘲半讥诮,“三年里这样的急诊我都出疲了。就连阿提也习惯了,初初总是哭哭啼啼地求我,后来他就自己去药铺提了我的诊箱,一边听我骂娘一边背着我跑,结结巴巴跟我说越之的病状。路上的人总是看着我们笑,当我们玩儿一样。可有什么好玩儿的?玩儿命?越之的命!”
师良甫将落向屋外的目光收回来,锐利地盯着杜唤晨:“你问我越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我也问你,三年前你们为什么放走了晴阳?为什么一个字都不跟越之说?”
杜唤晨无言以对,只剩沉默。
师良甫不再笑了,眼中既有灼烈,也有冷厉。
“每次都是夏天,你来救越之的命,我其实可讨厌你们这些虚伪的家伙了,你和沈彦钧,我一个都瞧不上。但我还不得不感谢你,因为你确实救了越之。记得我三年前的警告么?再没有第二回了。在我说可以了、允许动武之前,越之绝不可再动一分真力,不能大喜大悲,不许辛苦劳累,不然这心悸病得跟他一辈子。可结果,他变成了今天这副样子,你居然还来问我为什么!三年前你为什么不问?他一个人追着晴阳去叶家的时候,你们都他妈的在哪儿?”
在咫尺在远方,在自缚的壳里逃避,拼命缅怀失落的亲情,胆怯到不敢面对眼前的团圆。杜唤晨一直以来都是歉疚的,自觉当年默许晴阳离开是对沈嵁莫大的背叛。然而他终究封闭了途说与道听,从来不知道三年前的秋天少年只身向北,徒劳地去争去拼,哭过伤过死去活来,最后他依旧独自回来了。留下亲爱的弟弟躲在遥远的异乡当一个无助的孤魂野鬼修补心上的失落,沈嵁一个人回来沈府的深宅大院面对母亲的谴责和泪水,还有父亲的无奈和嗟叹。
孤独的孩子,想替另一个孤独的孩子守住这个逐渐分崩离析的家!
“那年冬天真长啊!长得我以为,越之看不到下一年春天花开的景色了。”师良甫低头按了按眉心,看起来痛苦而疲惫,“叶苍榆可以治好他的。如果那些传言都是真的,越之留在无为馆就一定能痊愈。他干嘛偷偷跑回来?多远呐,多冷啊!如何去的如何回来,身上多一件的衣裳都不带。他都快冻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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