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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听完高勿庸琐碎繁杂的回报,四阿哥脑中快速整理出一条条明晰的线索:四月,他离府后,福晋遣人回娘送了一趟东西、李氏见了一回京中百盛绸缎庄的掌柜、定了不少料子,武氏定了新头面、宋氏买了绣线,府中其余没名份的高氏、常氏几人,这些日子都有或多或少的采买,或吃食、或日用品,因此,他离京这一个多月,府中后门、角门几处马车来来往往,与他在京时并无二致,唯有汪氏一直安安静静,未有丝毫需索。
茹蕙失踪前一个时辰,贝勒府只有两辆马车离开,俱为京中商家掌柜所乘。
茹蕙失踪后,府里气氛变得紧张,再无人有心思见外面的掌柜,直至第二天,为勉外人察觉四贝勒府的异常,福晋开禁,不过高勿庸却着人盯紧了来往的马车,并未发现异常情况。
线索太少!
四阿哥越想心里越烦躁,他起身快速在房内踱了几个来回,当初,是他半强迫地将茹蕙接入贝勒府的,如今茹蕙就这样在守卫森严的四贝勒府里丢了,这事一发生,他不仅无法向茹山交待,更严重的是一定会影响他在皇父心中的评价,试想,如果皇父知道他连自己府坻中发生的事都无法掌控,又怎么放心他在朝中接手的政事,以后……
四阿哥越想,心里越乱,至最后甚至出了好几身冷汗。
“查!”四阿哥猛地站住脚,咬牙发狠:“不把事情查出首尾,你也不必再来见爷了。”
高勿庸心尖一颤:看来不找出茹主子,或者掳走茹主子的人,自己也别想活着了。
“只是……”高勿庸满心踌躇:“后院的主子们……”
四阿哥坐回椅子,眼皮微垂,良久,方淡淡道:“即使事涉福晋,你也不须讳言。”
高勿庸重重打个冷战:“嗻!”
……
四贝勒府在仲夏五月里再一次被严冬笼罩的时候,地牢里被关了三天却只得了一碗清水一个窝窝头的茹蕙,见到了三天来的第二个人——一个帐房先生。
青缎瓜皮帽、青细布长袍,一双仿佛时时笑着的眯缝眼,拈着唇上的两撇老鼠须,自称宋先生的帐房先生笑眯眯打量着窝在麦桔杆堆里的茹蕙,嘴里啧啧连声,“好胚子呀,好胚子呀,诚不我欺,诚不我欺啊!”
茹蕙抱紧身体,完全将自己蜷进了麦桔杆堆,只留一双满布警惕戒备的眼紧紧盯着帐房先生的一举一动。
“小丫头,想不想知道,我们是怎么把你自重重守卫的贝勒府弄出来的?”帐房先生看着明明饿了三天却不见丝毫萎糜之色的茹蕙,心里暗自赞叹,这小丫头的精力明显异于常人啊,如此,倒要花点儿心思了。
帐房先生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敏锐地发现草堆里的小丫头身体一绷、眼中露出攻击之色时,立马停住了脚步,然后缓缓地、慢慢往后退了两步,回到先前的位置。
看着小丫头再次放松的身体,帐房先生轻轻呼出一口气:啧,麻烦了!
野兽在什么时候最可怕——孤注一掷的时候!
此时麦桔杆堆里的小丫头分明便是一头充满了攻击*,一幅鱼死网破亦不惜的困兽——即使她只是一头幼兽。
宋先生头痛地看着那仍然紧盯着自己的两只寒光冽冽的眸子,不得不选择再次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坐了下来。
“小丫头,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宋先生拿出自己平日把人哄得团团转的和善笑容,笑眯眯看着茹蕙:“就不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有些什么本事?”
茹蕙看着这个笑得不怀好意的小老头,不言不动。
宋先生笑了好一阵儿,却见小丫头丝毫没搭理他的意思,一时不由尴尬地抬手顺了顺老鼠须,决定不再等下去。
“小丫头,你看,你父亲是汉人,你娘也是汉人,你也是地地道道的炎黄子孙,咱们汉人几千年来统治的中华大地如今沦入异族之手,我炎黄子孙更是由主人沦为奴仆,为满人驱使,如猪如狗,哪一日不高兴,便被杀了吃肉,难道你就不想为天下无数受欺压的汉人做点什么?”
宋先生仰天长叹:“可叹我汉人脊梁摧折,明明是满人的几十倍,却只能俯首贴耳,为满人奴役,为其辛苦耕作,自己却,食不裹腹,饥时食树皮,渴时饮马牛之尿,苍天啦,我汉人到底做了什么,会落得如此地步……”
茹蕙奇异地看着帐房先生唱念作打,一幅忧国忧民,悲悯天下苍生的情怀,不过……这些和她一个十岁的小丫头什么关系?
“有!”帐房先生大喝一声,重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