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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处于三圩人民麻将的汪洋大海之中,肯定会皱起眉头,惊恐万分,更弦改辙就在情理之中了。完不成招商引资的任务,镇政府官员无奈,施出一招:化缘。
“化缘”就是集资,对象是官员们精心挑选的,都是镇上在外打拼的成功人士。“树高千丈,叶落归根”,一番思乡念土的宣传,成功人士往往都松点腰包,支援家乡建设。在石城办公司的周爱华,每年都捐不少钱。春节回家,镇政府把他捧为上宾,大鱼大肉招待,他的大幅照片也被悬挂在镇政府内,镇领导号召人们向他学习,为家乡建设贡献力量。
经济上不去,三圩镇的文化建设却是欣欣向荣,如火如荼。“文化中心”地处镇区中心位置,可谓名副其实,实至名归。三圩镇不缺文艺人才,随手抓个人,也能哼上几句流行歌曲、扭一阵屁股,王木匠、田嫂都曾是“文化中心”的骨干分子。
前几年镇领导提出让“文化搭台,经济唱戏”的口号,文化的台子是搭起来了,但是经济的戏并没有唱起来,或者唱得不够响亮。
文化搭台主要是靠庙会,老祖宗几百年前就搭了,现在只不过发扬光大罢了。每年农历五月二十是三圩镇的都天庙会,那是全镇的盛会。都天庙会是纪念唐朝张巡的,不过长这么大,我也不知道三圩镇和张巡有什么关系。迎会的这一天,四乡八邻的一大早就赶到三圩了,每个三圩人家里都要来好几个亲戚。方圆几十里卖针头线脑的、各种小吃的也登场亮相了,他们不想失去这一年当中最好的商机。每年迎会的前几天,也是我家最忙碌的日子,父亲要多储备一些卤菜,为五月二十准备。母亲常这样说,有得忙,才有得噇嘛。家家户户早早吃了中午饭,做好了看会的一切准备。庭院门口,早早都点好了的斗香,烟雾袅袅。一张小方桌,摆满了的供奉的西瓜苹果香蕉等水果。人们找好了有利的位置,或站或坐或蹲,等待着庙会的仪仗队伍。
来了,来了。仪仗队浩浩荡荡,连绵好几百米。先是几十辆摩托车开道,然后是几个壮汉抬着都天菩萨的塑像过来了,据说都天菩萨有金胆银心,灵验得很。接着是举着“肃静”“回避”牌子拿着刀剑戟叉的“天兵天将”,气派威严。再后面是舞龙队、打链抢的、挑花担的、荡湖船的,应用尽有。
田嫂每年都挑花担子。田嫂排头,七八个姑娘跟在后面,扮像个个是京剧里的花旦。花担子的扁担很软,挑的人要晃荡起来,能够进退自如,轻盈流畅,富有节奏。这里面是自有诀窍,步伐很是重要。王木匠是跳判官的,他这套功夫是和师傅田木匠学的,师傅年事已高,只有靠他了。跳判官不容易:两根长竹篙,上面绑着一个有铁把子的小椅子,四个人抬着,王木匠蹲在椅子上,扮演判官。前行之时,判官在晃动的椅子上要做出各种带有舞蹈性的动作,时而倒立,时而仰面朝天,单脚勾住椅背。动作突然,出人意料。这都动作都很危险,确实要有点体操的底子。
迎会的当天早上,会争烧头香。谁起的份子钱多,就归谁。抢不到的会感到失落万分,只有等明年卷土重来了;抢到的,高高兴兴,起个大早,捧了个大猪头去都天庙,后面跟着一帮善男信女,吹吹打打,呐喊助威,甚是壮观。去年烧头香是周爱华的母亲,花了两万元,反正她儿子有钱。
山高皇帝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三圩按照自己的节奏生活着。总体来看,三圩人思想趋于保守,不敢越雷池半步。只有在麻将场上,你会看到一个开放的三圩。三圩的麻将把各种来法兼收并蓄,真的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海纳百川”,确实,他们有海一样的胸怀,接受外来思想很快,只要外面有新的来法,管你“硬自摸”、“硬清浑”、“杠开杠冲”,三圩人一点就通,一玩就精。不同的年龄、不同收入、不同兴趣的人选择着自己的来法。 这一点三圩人区别于戴南张郭人很是明显。 戴南张郭是兴化最富庶的乡镇,工业兴旺发达。听朱老夫子说过,走在这些乡镇的大街小巷,你听不到半点麻将的声音——人们都到厂子里做工去了,这就是观念的差距。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想,耳濡目染,我能不会一点麻将嘛。
久违了,三圩镇。
第 37 节
“近乡情更怯”。是的,走在镇上,我有些紧张不安,心怦怦直跳。我的家在镇区北边,从街中心的小巷进去,拐两个弯便到。三间青砖瓦房,院子不大,东厢房是个平顶,那是父亲的工作场所兼厨房。厨房里正弥漫着腊肉的香味,几口大锅冒着热气,咕咚咕咚地“激战正酣”。见我回来,“云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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