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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脸憨厚,微笑着和我打招呼:
“哦,你好你好!小鹏你好!”
我记得上初中的时候王木匠给我父亲做过两张太师椅、一张方桌。父亲请过结工酒,在酒桌上他逗我玩过。七八年了,想不到他现在还记得我的小名。他背着他的全部家当:斧头 、锯子、凿子、刨子等等。一番交谈,我知道了他来凤城目的,他是陪自己的儿子来的,儿子来凤城读高中了,他不想宝贝儿子离开自己的视线。“我是来做书僮的。”木匠的言语间透露出几份自豪。
王木匠做梦也没有指望儿子王桂才能考上凤城外国语学校。凤城外国语学校是凤城乃至苏中最好的高中,对大部分家长和孩子来说,它永远只是个传说,遥不可及。人们都说,进了凤城外国语学校的大门,离北大清华只有一步之遥了。桂才这个“罚小伙”(生下后被罚款的孩子),小时候跟着父母东躲西藏,居无定所,加上母亲奶水不足,因而营养匮乏,身体羸弱得很,打针挂水是家常便饭。出人意料的是,这小子继承了他父母的优秀基因,聪明异常,成绩优秀,居然成了三圩镇的中考状元。接到录取通知书,王木匠和老婆乐得几夜没有睡好,夫妇俩商议了半天,作出了个重大决定:来凤城打工,陪读。一来,照看孩子,孩子太小,挑食,学校大食堂,这家伙肯定吃不惯;二来,孩子学费高,木匠有点吃力,凤城经济发达,赚钱机会应该多一些。
吹牛的时候我就看得出:王木匠头脑确实活络。这几年凤城房价一路飚升,引发起一轮又一轮的买房潮,二手房交易很是活跃。一般来说,买了二手房的,通常不会彻底革命,大动干戈,但局部总得修补修补,装扮装扮。而这小打小闹王木匠是拿手的,甚至可以说是游刃有余。王木匠正是从这嗅到了商机,打前哨来了。虽然这对见过世面的木匠来说有些大材小用,但他现在是虎落平阳,只好如此了。
多个熟人多个帮手。在我的撺掇下,王木匠把房子租到了我的隔壁,彼此好有个照应。
我租的是个二十多平米的单间,一张大床占据了房间的一大半,床靠着窗户,晚上拉开窗帘,能看到星星月亮。我以为,风清的晚上,躺在床上看看月亮,想想嫦娥吴刚,是一件富有浪漫诗意的事情。我喜欢月亮,它美好而不张扬,恬淡而不炫目,朦胧含蓄,能给人更多的想象空间。
王木匠租的是我隔壁另外搭建的窝棚。三十多平米,砖头墙,上面盖的是蓝色彩钢瓦。一室一厅。孩子住里面一间,王木匠住客厅。客厅同时兼有厨房卧室功能,白天,王木匠有时在这里生火做饭,晚上王木匠铺开旧沙发,这里就成了他的卧室。
“这地方靠近郊区,什么都便宜点,尤其是蔬菜。”早来几天的我俨然成了王木匠的生活老师,出门在外什么都得精打细算。
“你是个大学生,肚子里墨水多 ,以后多照顾照顾我这个老粗。这是我的名片!” 王木匠递来一张小纸头,上面赫然印着:“三圩木工装潢公司 王大富 (经理) ”后面是他的小灵通号码。
一人不喝酒,二人不赌钱。一人喝酒真没得意思,单调寡味得很,我又打了一回,王木匠居然关了机。 。。
第 3 节
回到出租屋,我用嘴撬开了啤酒盖,就着猪尿泡(膀胱)喝起啤酒来。猪尿泡是买的海光菜场熏烧店的。每次周末改善伙食,我总喜欢买些来喝啤酒,这东西解馋下酒,而且滋补。
我喜欢吃猪尿泡,这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我有一个卖熏烧的伟大父亲。中学时,我曾经是同学们最羡慕的,原因居然是我能随时吃到熏烧。记得小时候,每天下午,熏烧开锅后,父亲总是先用一把长长的叉子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左挑右拣,一会儿,两个丰满肥硕油光照人的尿泡被放到一边,这是父亲晚上收摊回来后的下酒菜。父亲吃的时候很讲究,先是把它切成细丝,拍上几个蒜瓣,然后浇上一勺麻油,最后斟上一杯大麦烧细酌慢饮。父亲深有体会地说,吃啥补啥,这东西好。我不知到好在什么地方,我只知道吃完后父亲总喜欢火烧火燎“欺负”母亲,虽然房门关着,但我分明听到母亲的低低呻吟。事后问母亲,母亲总是笑着教我别乱说。后来,母亲生了一场大病,人变得瘦骨嶙峋的,两个眼睛深深凹了下去,父亲也没有再实行家庭暴力。好几次我看到父亲吃完晚饭,醉醉醺醺地去镇东头鲍寡妇家,个把时辰才回。为这事母亲和父亲经常吵得沸反盈天:
“又上骚狐狸精家了?孩子都怎么大了,叫我老脸往哪搁?”
为了不开鲍寡妇这辆公共汽车,父亲赌过咒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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