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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苓整理了一下,说道:“十月三十日,辽城州失陷,新罗人围城纵火,子民死伤过半。昨日里得到的讯息是十一月四日发回金陵的,说是新罗人弃了辽城州,往辽城东北向的哥勿州去了,我们大丹的兵马紧追其后,必能将新罗人剩下的数千人马尽剿。那段防线的长官是忠武将军殷林力,殷将军驻守鸭绿水近十年,想必对那周近的地形地貌非常熟悉。虽然前面他折了两千五百人,又失了辽城州,但我想——”
华苓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这话说得可真是违心:“但我想,忠武将军麾下还有一万多兵马呢,是新罗两倍之数,想来定是能反败为胜的。”
其实华苓和大郎私下讨论的时候,对忠武将军的指挥能力是一点都不乐观。看他先头的新滩营地丢得如此利索,辽城州失陷得如此利索,实在是很难让人对他保持信心。但这话自然不能大刺刺地与这一屋子的女性说。她也不敢在王霏跟前提诸清延,若是又引得王霏流泪不止,她就罪过了。
“是吗……那就好……”王霏喃喃地说着,又笑了笑。过了一阵,她又开了口:“苓娘……你可知那……那……诸郎君——”
林嬷嬷飞快地走到了床边来,肃声说道:“霏娘子,老太太有吩咐,那些个无关人士,我们家是不理会的。”
华苓和七娘都吓了一跳,王霏只是问一句话,这林嬷嬷怎么像被针戳了屁股似的蹦了过来。
王霏住了口,呆呆地出神,神情似笑似哭,不说话了。似是也忘了旁边还有两个客人。
华苓知道,她大概是受了许多刺激,大量阴暗不良的情绪堆积在心里,又根本没有人好好给她排解,成了这样子。身体状况和情绪状况都趋于崩溃,这样的人怎能好起来?
这样的时候,能给一个人最多安慰的自然是家人,但王霏的爹妈、王磷这些人,恐怕并不看重她,也许在心里已经是排斥她的。
做错事的是诸清延,王霏本身有什么错。人很容易有种心理,像一个女孩若是被强…奸了,不明真相的人听了,第一个反应多数是谴责强…奸…犯,但第二就会想,这个女孩是不是也有错?比如穿得太清凉暴露,搔首弄姿,引人犯罪。
若是被证实了女孩有一丁点不妥当的举动,有些人的关注焦点就会转到这上面来了,指责女孩本身行为不当,甚至不再怜惜她,认为那是自作自受。
这真是可笑的事,野兽从羊群里捕食了一头羊,其他幸存的羊不去拼死除掉野兽,反而缩在一边,指责这头羊当时不该站在羊群边缘。
——实在太叫人心疼。
“七姐。”华苓轻轻朝七娘说。
七娘点点头,拉住了王霏的手摇了摇,笑着缠着她说话。两姐妹使尽浑身解数,才叫王霏开怀笑了一回。
终究是客人,华苓和七娘在王家待到晚食之前,也就向王家人告辞了。只是未成婚的小娘子,也没有长辈送出来的道理,于是只是华蓉遣了两名嬷嬷来送她们登车。
……
天色已经擦黑了,外面依然飘着绒绒的小雪。下雪的时候其实不怎么冷。华苓让七娘先上马车,在金瓶的帮忙下把厚狐狸皮斗篷的帽子戴了起来。
王磷的马车刚好回了府,一下车就看见了谢家姐妹。他亲自提了灯笼,走过来笑道:“七娘、九娘这就要回去了?倒是我赶得不巧,没能招待一二。”
“三哥公事繁忙,我们姐妹怎好打扰。时候不早了,小九,登车罢,大哥在家中许是等得急了。”七娘从车里探出半个身子,淡淡地朝他点点头,唤华苓上马车。
“来了。”华苓打量了王磷两眼。王磷如今是从八品律学博士,着青绿色的八品官服,看着很是气宇轩昂,神情稳重,属于少年的幼稚之气已经慢慢散了。
王磷朝七娘道:“早前听闻七娘与朱大的事是定了下来,恭喜了。”
“多谢王三哥。”七娘笑了笑,遂也道:“我知下月初便是三哥的大喜日子,只是我们家如今在江州,也不知能否回到金陵来吃三哥一杯喜酒,沾沾喜气。若是赶不上,小妹也定然会给三哥预备一份厚礼为贺。”
七娘就是冷清的性子,再热情的道喜话儿,到她嘴里出来都没有多少热乎劲儿。就是这样不爱讨好人。华苓听得暗笑不已。
王磷朝七娘看了片刻,终究没再说什么,将两姐妹送到了大门口。
两姐妹的心情都不太好,一路无话。
……
大郎急匆匆在十一月初回到金陵来,其实是因为华德掌丞公之位后,完全没有